结婚;而像母亲这样不专情,又让那么多男人进出家门就是魔女。
无论阿婆再怎么说,母亲都听不进去。于是,阿婆便不经意地在我的面前吐露了压抑在内心的话。我开始思考,我到底该支持阿婆还是支持母亲。如果问我喜欢谁,我根本不需要考虑。虽然我不讨厌阿婆,但再怎么样,她也无法取代母亲的位置。
说句心底话,我也很讨厌那些经常来家里霸占母亲的「崇拜者」。我经常在想,如果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这些人永远不会出现该有多好。
为什么?因为男人都很臭。烟草、发油的味道,或是在浓烈香水掩饰下油腻腻的体臭都让人受不了。即使母亲同意我到一楼去,即使那些人不会像上次那样上下打量我,我也不想去那种地方。
母亲在男人面前时简直判若两人。不仅妆化得特别浓艳,有时还戴着闪亮的大耳环,有时在和服的领子下露出鲜红的珊瑚项链。虽然这样的母亲也很美,但好像不再是我认识的母亲。
此外,母亲的声音也变得十分高亢,并且笑声不断,但那种笑声跟和我在一起时的笑声完全不同,让人觉得很讨厌。就像把糖水放在太阳下晒一样,让人感觉黏黏的。如果魔女就是那种样子,那么我讨厌魔女。所谓「报应」、「放荡」,应该就是指这些吧。
如果像阿婆所说,母亲和其中的一个人,或者不是那些人中的某一个,而是和别的男人结婚,然后那个人又来我家和我们一起生活的话,会不会好一点?不,即使「崇拜者」从此不再上门,我也绝对不希望那样,那比客人们每天络绎不绝地上门,更加、更加令人讨厌。
或许,客人们之所以上门,就是期待他们其中的一个能够获得母亲的青睐。尤其是那些单独上门,带着母亲外出:或是从白天一直耗到深夜的人,经常带来放满桌子的玫瑰花束,或是装在天鹅绒小盒子里的珠宝。在母亲面前堆砌出像糖浆般甜言蜜语的人,一定抱着这样的期待。
但是,母亲绝对不会被礼物或是有口无心的话打动。那些像假花一样的花束立刻被丢进了垃圾筒,珠宝也当场送给了阿婆或阿姐。
母亲不爱任何人。就像人们经常会在大厅放绘画或雕刻做为摆设一样,母亲只是觉得相貌堂堂的男人很赏心悦目;让那些能言善道的人说一些好听的恭维话,就好像邀请音乐家来演奏一样。只有抱着这样的想法才能让我忍受那些男人,因为我知道,母亲只爱我一个人。
如果母亲唯一钟爱的男人出现在这里,和母亲结婚,住进这个家里,我要用什么理由接受这个人?我为什么要叫他父亲?我才不要呢!即使母亲要求我这么做,即使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也绝对不要。
除了母亲,我谁都不需要。即使阿婆再怎么期待,如果母亲真的那么做,就等于背叛了我。因为,母亲就是这么教育我长大的。
当亚瑟王知道王妃爱蓝斯洛胜于自己时,曾经想要杀死背叛自己的王妃。但我对母亲下不了手。即使真的发生那种事,我还是比任何人都爱母亲。
某天晚上,我鼓起勇气问了母亲。
「妈妈,您会不会和哪个客人结婚?」
母亲一脸惊讶,抬起头来看着我。那天,母亲很晚才回家,刚泡完澡,蓝色的手染浴衣外套着浴袍,靠在沙发上。母亲的脸色在浴衣颜色的反射下,显得格外苍白。卸了妆的脸看起来好消瘦、好憔悴。我好担心,真希望自己刚才没有问那样的问题。
「小纯想要有个父亲吗?」
母亲气若游丝地问我。我慌忙用力地摇着头。
「不是!」
「那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阿婆说……」
说了一半,我才发现自己好像在告密,所以急忙住了嘴,支吾起来。我真想大哭一场。
这时,母亲叫我:「来,过来妈妈这里。」
我在沙发上用力抱紧母亲。好久都没抱母亲了,母亲的身体好像变小了,我觉得有点纳闷。母亲用手指轻轻地梳理着我的头发,抚摸着我长长的脖颈,用低沉的声音说:
「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如果想要结婚的话,早就和你父亲结了。但我没有这么做。所以,你一点儿都不用担心。阿婆说什么都没用。不过,却让你这么担心,阿婆真是不应该,要好好骂骂她。」
「妈妈为什么不结婚呢?」
母亲踌躇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把嘴靠近我的耳朵,好像要告诉我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
「其实,我讨厌男人。」
「讨厌吗?……」
太不可思议了。因为,每天总是有那么多的男客上门来看母亲。但母亲似乎对我讶异神情产生了误会。
「我讨厌男人。但是,我很想要你,想要一个可以像这样紧紧拥抱的,我亲生的孩子。但我一个人生不了孩子,所以,只有在那个时候,需要借助一下男人的力量。」
「妈妈,您这么想要生我吗?」
「对,好想好想。」
「但你不想要爸爸,对不对?」
「对,不想。」
「所以,无论阿婆说什么,你都不会结婚,对不对?」
「不会。」
听到这句话,我已经非常满足了。我将脸埋在母亲的胸前,用力吸着母亲的味道,很希望可以就这么进入梦乡。但母亲抚摸着我的头,喃喃自语道:
「这个世上,男人支配着女人,女人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女人只是佯装不知罢了。那些直言不讳的女人、意识到这一点而拒绝男人的女人,以及拒绝把自己绑在一个男人身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