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野泽诚清楚自觉血色从自己的脸上褪去。接通了。其他四个人也电话按在耳朵上,就这样僵住了。
「……全员同时拨出去了。虽然不太清楚,不过所有人都变不了通话中,听到了奇怪的杂音。」
那是湿润的砂石卷起漩涡一般的讨厌的杂音。五人因没有预料到的事态而恐慌了,透过蜡烛的火光互相注视对方的脸,勉强维持住某种东西。恐惧离决堤只差一发。
蜡烛的火光忽然像有人在旁边吹灭了一样熄灭的瞬间,五个人一齐激起恐慌。
他们扔掉手机跑了起来,从进来的窗口逃跑。
到四个人为止都跑到外面,身体最瘦小的宫内悟最后从窗口伸出脸来。
他完全错乱了,脸白得像纸一样。
突然,宫内悟发出了抽搐的悲鸣,疯了般地扭动着身体,盯着四个人的脸哭喊起来。
「有什么东西在啊!不要啊!救我啊!」
四个人因恐惧而抽搐。有谁从体育馆内扯着宫内悟的脚。宫内悟是五个人当中最瘦小的一个,身体不应被窗口卡住。四人拽起宫内悟的手臂,纤细的手腕上渗满冷汗,因而滑溜溜的。
突然间,宫内司的身体和脸向后仰,发出「啊!」的凄厉惨叫。眼睛和嘴撑开得几乎要撕裂,同时凝视着四个人的脸。舌头从喉咙里伸长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眼睑扩张得眼球都要掉出来了。
这是忍耐恐惧的极限了。
四个人一溜烟地逃跑开来,跳上停在校门的自行车。
「……之后,就连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都完全搞不懂了。」
野泽诚让双手祈祷般交织起来的手指反复捏搓着,弯着的衬衫后背上大汗淋漓。
翌日早晨,宫内悟的遗体在体育馆正中央被发现了。那是一副凄惨的遗体。
双手双脚像是被用力扯碎一样从根部缺失掉,遗体像不倒翁一样,倒在体育馆正中央浓浓的血泊中。
宫内悟的脸上依旧僵着像是眼前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的表情。据说因为是夏天,血肉过了一晚就腐败了,惹来无数苍蝇聚集。
「谢谢,已经足够了……」
我轻轻拍了拍野泽诚的肩膀结束了话题,雾崎水明应该也没有异议。
丢掉不知不觉间已经烧到滤嘴附近的香烟,用鞋底踏上它。
「老师,你怎么想?」
「虚仪式呢,真是干了件蠢事。」
雾崎水明依旧瘆人地吐着烟,不高兴似地皱着眉头。
所谓虚仪式是种好听的说法。我对雾崎的那个指摘也有同感,虽然对不起遇害的宫内悟,但是在干了蠢事这点上我也有同感。
「……那个虚仪式是什么意思?」
野泽诚用胆怯的余光看向我。我叼起来了新的一根香烟准备要点着它的,可是突然失去了兴致,单独把打火机放回口袋,咬着滤嘴。
「因打破了约定而发怒,这点人类也好神明也好都一样。如果要向某个人有所拜托,礼物或者礼节就有所必要了。人类的大人会原谅小学生的捣蛋,但神明或者灵等不会作出这种区分。如果把钱仙比作土电话的话,你们就是在别人的玄关上乱敲乱拍了呢。」
「因为马上就逃跑了,所以就是相当于所谓的门铃恶作剧吧。」
雾崎坐了下来,一边把变短了的香烟压进脚下的土地里灭掉一边说道。
「说得真好听呢。」
我不禁笑了,不过雾崎和野泽诚都没有笑。
他们做出来的才不是交灵术这种不痛不痒的东西。与其说是交灵,不如说是降灵或者是降神(注)的仪式更好。当然,教人的大学生也好他们也好,都不会对某种东西了解得如此详细严密吧。但是,就结果来说,他们引发的行为,经过偶然的程序而仪式化了。(译注:交灵只指能感觉到灵或者和灵沟通,降灵指召唤灵体,降神指请神灵附身——By校对君)
在仪式中,也就是说,生祭是必要的。
在祭祀上堆放着的供品并非装饰,那是请神降临的仪式,而且『祭』字本来的含义,就是献上生祭的意思。
据说过去为了获得祖先灵魂或者众神的神谕,会把幼童作为生祭而献上。只有献上最重要的事物,愿望才会实现。
与异界的住民交易,伴随着血的痛楚的代价是必需的。
也就是说,是连空头支票都算不上的虚(空头)仪式。(注:原文“空头支票”与“虚仪式”均以“カラ”开头,汉字表记既可为“空”也可为“虚”,此处为同音双关)
「但是,那个大学生令人在意啊。」
雾崎挺起腰板,把香烟烟头掉进便携式烟头收容器,然后塞进口袋里。真是令人不快的家伙。我踩上掉在自己脚下的烟头,把它遮挡起来。
「那个是偶然吧。」
「真不像HEAVENS的得力记者啊……」
雾崎双手插进裤子的口袋中,依靠在长椅上,一边把穿着黑色裤子的长腿悠悠翘起来一边说道,不高兴似地注视着明亮的毛毛雨。
「世上并不常有真正的偶然。」
「超自然迷的学生重新组织引以自傲的知识来嘲弄小学生,我倒是觉得这是最容易讲得通的解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