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那个火苗,或许以及壮大成了光芒闪烁的猛烈火焰了。
自从最后一个孩子死了直呼,我就像是听到了山的呼唤。”
谭达轻轻点头。死了孩子的女人,有的会突然失去踪影,然后大概过了半个月,就会被人发现穿着一身破烂衣服在山中游荡。这种情况,村民称为“那个女人听到山的呼唤”。
“我只要待在村里,就会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只有到山上去摘山菜的时候,我的内心才能够好好休息。那段时间不管我在做什么,都会忍不住看着山的方向,也有过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山里面,明明完全没有爬过删的记忆。
那天也是一样。我在田里工作的时候,头痛地不得了……猛然回神,自己已经站在山里了。平常的话,我会在树荫底下站一会儿,在丈夫还没发现的时候下山。但是,那一天我却怎么也不想回到村里去。
我心想,就这样一直往山里去,走到很里面很里面,应该会看到什么东西吧。到很里面、很里面的深山去。就算会倒在路上死掉,我也觉得无所谓。
那是正好是跟现在差不多的季节,山中充满着好像会呛人的嫩叶味道。在那片蓝色的光芒中,我独自一人,全心全意地往前走。尽管树根绊着我的脚,灌木丛拉扯住我的全身……
黎明的时候,我滚落到群山环绕的一座大湖的岸边。黎明之前的蓝色黑暗中,那座湖泊寂静地躺在那里。连个涟漪都没有。有如镜子般的黑暗湖面,白色的雾气慢慢地滑行过去。
我蹲在岸边动也不动,心想自己会那样睡着。
然后,我作了个不可思议的梦……是睡在湖岸边的自己作的梦。一躺在岸边的草丛中,就有股无法言喻,让人愉快的风吹来,拂过身体。
我有种死去的孩子在呼唤我的感觉,于是慌张地起身。接着,从湖面到湖底之间,好像逐渐看得见某种东西。”
“您看见了什么?”
“雄伟的宫殿——虽然是颠倒过来的,就像是宫殿矗立在对面的岸边,然后倒映在湖面上的样子。只不过,对面的岸边什么都没有,宫殿看起来就像是在湖里面。
当时我虽然没看过宫殿,但是我非常喜欢旅行艺人的叙事歌。我特别喜欢的故事是,上古以前繁荣国度的贵人们,现在也依旧在宏伟宫殿中作着往日美好时光的梦。小时候我很喜欢在睡前编故事,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跟那些贵人当中的一个人坠入情网的故事。
我曾经在风雨不停打进来,非常简陋的小屋子里——甚至连席露亚做的寝具都没有,在泥巴地上裹着一身灰睡觉的时候,作了这样的一个梦:白天的我是个外表难看的贫穷女孩,可是在梦中,我变成了那些贵人当中的一个……在我嫁人之后,连这么个小小美梦都忘光了。
然而,那个时候,湖底出现的东西,却是跟我曾经梦见过的一模一样的宏伟宫殿。用削去树皮的木头组成构造复杂的屋顶,到现在我都历历在目。那里有好几条回廊,巨大的门朝着湖底矗立着。
有个人影从那扇大门出现,朝着我走来,是个高个子的年轻人。他穿着我不曾看过的灰色长袍,系着一条很有深度的绿色腰带。真的跟梦里很想像,那个年轻人看到我也不吃惊,而是对我说了句‘好冷喔’。
我也回答他‘是呀,好冷喔’。年轻人在岸边的碎石上生起了火。我们一边烤火取暖,一边快乐地聊天。我已经几乎不记得我们谈过些什么话了,不过,当中有一、两个话题是我忘不了的。
年轻人说自己是‘花守卫’,看守把人的梦当成粮食而绽放的‘花’的警卫。
——一个叫做罗谐达的人,今天死亡了。他是个‘花’之种的好宿主。
他是个一边吟唱叙事歌,一边旅行过许多土地,与众人的梦互相接触而活过来的人。所以,他的灵魂永远都会充满着梦,对‘花’之种来说,是个富含适合培育种子的营养,最棒的宿主。
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临终的一瞬间,他梦见了‘花之种萌芽之梦’后……这个世界就诞生了。
‘花’就是这个世界本身。‘花’的种子一发芽,这个世界就诞生了。‘花’一凋谢,这个世界也会随之消失。
可是,如果‘花’能留下种子,在优秀宿主的灵魂中孕育,那么那种子发芽的时候,就会像这个样子,再度诞生出新的世界。
我呀,就是种子发芽之时诞生的‘花’的守卫。培育‘花’长大,给予可以成为‘花’之种的下一代宿主的灵魂新生,就是我的职责。
年轻人站了起来,对我伸出手,我牵起了他的手。
身体变轻,感觉就像是要浮起来一般,心情非常愉快。顺着年轻人的引导,仿佛滑行一般,朝着湖中上下颠倒的宫殿而去。
那是座很蓝很蓝的湖。可是,蓝的不是水,而是因为有着蓝色的光芒。我还以为那是黎明的蓝光。太阳升起之前的,黎明会有的蓝光。
宫殿里面完全没有人的气息。只有建筑物静静地矗立。抬头一看,有又高又远的木头构造成的屋顶。我记得很清楚,那屋顶上面,如涟漪般的光芒跳跃着。
我们降落的地方,是个围绕着白色土墙的广大庭院。那里长满了不知名的树木,与其说是庭院,不如说像是山中。在院子的正中央一带,有座清澈得吓人的泉水,那泉水独步的白砂里面,长出了一株小小的新芽。”
特罗凯盘腿坐着,手托着脸看着谭达。
“在那里,我到底做了什么事,甚至连自己待了多久时间,几乎全部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觉得十分幸福,全心全意爱着‘花守卫’那个年轻人。以我从未感受到的强烈情感,爱着那个年轻人。
然后,我怀了孩子,生下了孩子。我想……是个男孩没错。”
炭火发出“喀恰”的微弱声音,烧得都变形了。
“‘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