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路的尽头,是个难以自拔的悲剧困境,但是人都死了,却依然深陷其中,这个男人真是可悲。这样的笨蛋,却反过来恨他……
(这个笨蛋……根本搞不清楚自己有多蠢的,大笨蛋!)
心中有什么东西断裂了,压抑至今的愤怒,一口气全爆发了出来。
(混帐东西……别开玩笑了!我才想说我有多恨你!你知道你因为对别人的女儿产生无聊的同情而逃离亢帕尔之后,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时时刻刻都要注意着别人的眼光,躲藏在阴影底下,小心不要引起别人的注目……那个时候我的心情,你有想过吗?我才是——恨透了你!)
猛烈燃烧的愤怒在胸中扩散开来……与此同时,尤库洛的手擅自绕到背后,靠着感觉拔出r短剑。虽然一瞬间他心想“必须要停手才行”,不过想要狠狠地把这家伙劈成两半的念头,明显地强烈了许多。
尤库洛从旁边使劲挥动短剑,朝着那个影子的双脚砍过去。
一挥出去,灼热的疼痛就在自己的脚上传了开来。尤库洛大叫一声。黑暗中充满鲜血的味道,心脏每跳一次,血就从脚上的伤口冒出。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我会受伤?)
尤库洛一面激烈喘气,一面往后退,由于过度的恐惧,让他失去了一切的判断能力。
(消失吧!你这个家伙给我消失!你已经死了!你要妨碍我到什么时候才会甘心?只要你消失,我就能得到永远的名声了!)
尤库洛啜泣着,在黑暗中不停摸索后,把自己的长矛给拉了过来。
他感觉到影子整个覆盖上来,正在读取着他的内心。尤库洛在心中呐喊着。
(如果你是我哥,就该为了因你吃苦受罪的弟弟,把禄意霞“青光石”给交出来补偿我!)
面对着眼前的影子,尤库洛只有感受到强烈的憎限。妨碍他的人,伤害他的人——他一心只想加以消除。
(消失吧!给我——永远地消失在黑暗之中吧!)
这一瞬间,帕尔莎感觉到黑暗中流泄出了深沉的哀伤。仿佛受到攻击,帕尔莎忍不住后退几步。因为——这太过痛苦的感觉,是她忘也忘不掉的。
秦库洛杀死朋友的瞬间,帕尔莎总是没有移开视线地注视着。帕尔莎总是感觉到,在那一瞬间,秦库洛的背部与肩膀,慢慢地渗透出了秦库洛内心的感情。那是清晰得仿佛伸手便可触及的哀痛……
现在,帕尔莎清楚地感觉到,覆盖在尤库洛身上的索乌尔“暗之守护者”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哀伤的波浪,宛如急流般地满了出来。
(要杀死尤库洛——因为这样而感到悲伤。)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帕尔莎像弹跳一般地冲上前去。
尤库洛一狠狠地刺出收回到手上的矛,索乌尔“暗之守护者”的长矛,也仿佛镜子映照出来的影像一般,做出完全一模一样往前剌的动作。
矛尖眼看就要刺到尤库洛的刹那,帕尔莎的矛弹开了索乌尔的矛。
帕尔莎使力把索乌尔的矛往上挥开,在空中划出了条弧线,然后跳过尤库洛,站在尤库洛的左边。
索鸟尔把矛收回来面对着帕尔莎。就在精准地停止动作的那一瞬间,帕尔莎清楚地领悟到,这到底是谁了。已经,无庸置疑,长达十几年的时光,一路面对面地长矛交战几千回,太过熟悉的感觉……
(秦库洛……)
一股炎热涌到了喉咙。
(不可以杀死尤库洛。)
帕尔莎在心中低语。
(杀了他,你的灵魂,就要永远背负着哀伤。)
秦库洛的影子,静静地、静静地,渗透出了愤怒的感情。影子虽然不发一语,但散发出来的感觉远比言语,呈现地更为明白。
忽然,划破黑暗,长矛攻了过来。帕尔莎大吃一惊,接下这一击,挥了开来。就在帕尔莎闪过眼花撩乱地攻击过来的长矛的时候,两个人的长矛互相纠缠、反弹,不知不觉中,已经转变成了宛若舞蹈般的流畅动作。
“‘长矛舞’开始了。”
卡沙的耳边,传来老牧童的呢喃声。
尽管完全黑暗,人的感情却是仿佛闪电,撼动着卡沙等身在仪式场内部的人们的内心。虽然帕尔莎的感情与索乌尔“暗之守护者”的感情,一边彼此纠缠,舞得让人眼花撩乱,不过对他们来说,也是与其用眼睛去看,不如用心去感觉还清楚得多了。
牧童再度低声地说:
“卡沙,祈祷吧——祈祷帕尔莎可以吊唁索乌尔‘暗之守护者’吧……”
舞着“长矛舞”的时候,帕尔莎落入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中。明明完全听不到声音,却能藉着矛的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感受到宛如爆发的感情。
秦库洛激烈刺来的矛,帕尔莎没能顺利挡下,侧腹部感觉到灼热的疼痛流窜的瞬间,秦库洛压抑不了的憎恨,透过了伤口逐渐渗透进入帕尔莎的心。
秦库洛在恨帕尔莎……
这是个出乎意料的打击——但是,帕尔莎的内心深处,早就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
要是没有帕尔莎的话……
秦库洛应该死命压下了这样的念头不知道多少次吧。
因为如果没有必要保护碍手碍脚的小女孩,秦库洛就不需要不停地杀死自己的朋友。不仅如此,甚至是一开始,根本就没必要逃离亢帕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