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莎吓得发抖。全身直冒冷汗,手脚越发冰冷。
方才,跟自己面对面的,难道不是索乌尔“暗之守护者”,而是秦库洛……
(怎么可能——秦库洛早在六年前就往生了。我还亲手埋葬了他。)
帕尔莎斥责自己的胡思乱想。
这个时候,背后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是少女的声音。帕尔莎忽然回神,转过身去。藉着声音走到少女身边后,帕尔莎轻轻碰了碰少女。
“已经没事了。索乌尔走掉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啜泣着的少女低声开口:
“我的脚,好痛。”
感觉到少年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少年无依无靠地在空中挥舞着的手,碰到帕尔莎的头。帕尔莎握住少年的手,引他到少女身边。
“吉娜,你还好吧?”
少年一低声开口,少女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哥、哥哥!”
帕尔莎小声地对两人说:
“已经没事了——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我来背你妹妹,你拿着我的长矛,安静地跟在我后面走。”
帕尔莎靠着烙印脑海中的记忆,回到了刚刚丢下自己行李的原本的通道。
三个人好不容易终于到达外头,已是月亮开始偏移到西方天空的时候了。
2禄意霞“青光石”
一出洞窟,夜晚冷得吓人的空气便围绕着全身,还传来雪的味道。从夏天就覆盖着白雪,有如母亲的尤萨山脉吹来了夜晚的气息。
被故乡夜晚的味道包围着,帕尔莎不由得停下脚步,抬头仰望仿佛洒了银砂的满天繁星。漆黑一片横向伸展的尤萨群山的雪峰,在月光下闪耀着青色光芒。
“不好意思……”
少年抬头看着帕尔莎。月光中看来茫然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虽然脸圆得像是个满月,但是身材却很结实,比帕尔莎矮了一个头。
亢帕尔山羊皮揉制而成的厚实皮带,束紧以一种叫做“夕库”的染料所染色的衣服,皮带背面挂着一把短剑。这是武士阶级的少年服装。
“小姐,谢谢你救了我们。”
青少年变声的声音,听来有些难听。
“嗯,可以活着出来,我们彼此都很幸运。”
说完,帕尔莎用稍微严厉的声音补充说道:
“但是,带着妹妹去试胆,可不是一个已经领受短剑的男子汉应该做的事情。让你妹妹的生命都受到威胁了。”
少年畏惧般地眨了眨眼。接着,他背后传来少女的声音:
“不是的……不是哥哥要进去拿白磨石,是我要去的。”
声音出人意料的坚强可靠。在洞窟里头瞥见一眼的时候,帕尔莎还以为少女只有十岁左右,现在才发现或许有十二、三岁。
“‘乡里’里头有讨厌的人……老是得意洋洋地说自己有‘族长直系血统’,还嘲笑我们。说什么因为哥哥跟我是旁系血统,就算拿到白磨石也会回不来。所以,我才……”
帕尔莎压抑不住地笑了出来。
“原来如此。虽然我了解你们的苦衷,不过这个原因要拿来赌命,还太过轻率了。不能小看洞窟的危险——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差点就没命了。”
两个人沉默无语。大概是心里再度想起看到索乌尔“暗之守护者”的恐惧了吧。帕尔莎感觉到少年背后的少女在发抖,便把她抱起来背在背后。
“别再跑进洞窟去了喔。”
少女轻轻点头的感觉从背后传了过来。
“很好……好了,你们是这附近‘乡里’的孩子吗?”
“是的。你好,我的名字叫做卡沙。我们是穆撒族顿诺的小孩。我妹妹叫做吉娜。”
帕尔莎吓了一大跳,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的脸。
这就是所谓受到命运的丝线所拉扯吧。穆撒族,就是秦库洛的族人。虽然没有听过顿诺这个名字,但隔了二十五年才回到故乡,第一个遇到的人居然就是秦库洛族人的孩子。
(这样呀……)
帕尔莎在心底自言自语。因为这里是秦库洛族人的族领地,所以他才会对这座洞窟知之甚详。必须带着帕尔莎逃亡的时候,他选择穿过这座洞窟作为逃到新悠果王国的道路,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请问,你是外国人吗?”
卡沙胆怯询问的声音,让帕尔莎回神过来。
“咦?”
“因为你穿着的服装很像是新悠果王国的人的衣服,讲话的方式也有点……”
“哦。”
秦库洛死后,帕尔莎几乎不曾讲过亢帕尔话。从刚刚开始,每讲一次亢帕尔话,便有种仿佛唤醒了古老记忆的奇妙感觉。少年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点。
“我不是外国人。我是在亢帕尔出生的,只不过,长时间都在外头旅行……”
说着,帕尔莎的内心忽然提高了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