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做给我的长矛。虽然矛头换过好几次,不过矛杆真的是很耐用,所以我都没有换掉。杆子上面的图案,是我在秦库洛去世的时候,从他的长矛上面照着刻下来的。”
帕尔莎拿起靠着墙壁摆放的长矛,轻轻地递给姑姑。姑姑抚摸着长矛。摸着那经年累月使用过,手部油脂渗透其中的光滑矛杆,姑姑低声地说:
“这跟外表看起来不一样,还挺重的呢……你一个女孩子,从十岁开始,就拿着这么重的长矛……”
姑姑紧紧闭上双眼。闭着的眼睛,渗出了泪水。
“秦库洛,你把帕尔莎保护得很好,还好好养育她长大成人。我真是不敢相信,这么粗鲁又笨拙的你,独自一个男人,居然有办法养育一个女孩子……”
帕尔莎也觉得喉咙一带似乎肿肿的,一时之间发不出声音。在吸气两、三次之后,帕尔莎好不容易,迅速地呢喃:
“是呀。没有比秦库洛这个人更不适合养育女孩子的男人了。所以,我才会变成这么没有女人味的女人呀。”
优卡姑姑“呵呵”地低声窃笑。然后,摇摇头。
“是秦库洛害的呀。你真是可怜。你从出生的时候开始。就是个连男孩子都甘拜下风的野孩子。卡鲁纳哥哥总是在说‘我女儿一定是把最重要的东西忘记在她母亲的肚子里头了’。”
帕尔莎的眼睛流出一行清泪。两人在夕隅的光辉中,低着头,笑个不停。
拭去泪水。姑姑将长矛还给帕尔莎。
“帕尔莎,以后你要怎么办?你打算要洗刷秦库洛的污名吗?”
一边抚摸着手上自己拿惯的长矛,帕尔莎一边叹气。藉着与姑姑的这一席话。有种内心的沉淀物已经被洗清的感觉。方才遣还感到强烈愤怒,变成了有如埋在灰里的炭火的灰烬,而且上面还慢慢覆盖上了名为“死心”的灰烬。
“该怎么办才好呢?”
帕尔莎苦笑。
“就算我想报仇,罗库撒姆也已经死了。事到如今,老实说我也没什么心情去谈论当时的阴谋。只是……我觉得,自己必须要对直到现在都害怕去碰触那不自觉会避开视线而不敢直视的旧伤,做点什么事情才行。所以我才回到了这里……”
夕阳的余光在帕尔莎脸上形成深深的影子。帕尔莎浮现出微笑,但是优卡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停滞在这个笑容深处的阴霾。
秦库洛的容貌在眼眸深处苏醒。心底有种静静变冷的感觉。
他虽然粗鲁,却是个温柔的男人。倘若只有他一个人,他必定会返回亢帕尔,藉着与罗库撒姆王决斗以了结恩怨吧。但是,他带着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帕尔莎。秦库洛在帕尔莎还有变成追兵的朋友们之间。一定饱尝了遭到撕裂的痛苦——然后,帕尔莎这一路走来,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帕尔莎是凝视着为了她,不断地杀死朋友的秦库洛,一路活下来的。
(你度过了多么悲惨……悲惨的人生……)
优卡紧握双手的同时,仿佛听到她内心中的声音,帕尔莎声音沉稳地开始说话:
“去年秋天,我受托担任一个背负着不可思议的孩子的保镳。”
帕尔莎将自己如何保护人称“水之守护者”的精灵之卵,以及被迫成为“精灵守护者”的新悠果王国的第二皇子恰克慕的事情,告诉了姑姑。帕尔莎到现在,都还是以有如母亲的怜爱心情,想念着那个少年。
“在担任那孩子的保镳期间,我察觉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明明这是个连自己都命在旦夕的危险工作,但是保护恰克慕的时候,我觉得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帕尔莎露出浅浅的笑容。
“我明白了,像这样掌握住自己的人生,也是挺不错的。”
帕尔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到现在为止,都是用非常不负责任的态度在过活。能活到现在真的可以说是奇迹。因为这也是个用很多人的鲜血换来的奇迹,所以我想今后的人生不应该再这样过得迷迷糊糊了。可是,遇到恰克慕之后,我终于发现自己有多蠢。如果我抱持这样的念头活下去,秦库洛也无法安息的——我改变想法了,觉得这条靠着秦库洛好不容易保住的命,必须要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帕尔莎开朗一笑。
“可是呢,我怎么也静不下心。感觉有个忘记还给别人的恩情在。于是,我回到亢帕尔来。如果如今还有在担心秦库洛行踪的亲戚或朋友的话,那么,我想告诉那些人发生了什么事情,真相是什么。忽然之间从亢帕尔消失无踪的秦库洛这个男人,我想让他的人生好好回到亢帕尔,作个结束……我想,这么一来,我心中的秦库洛亡魂,才能第一次真正安息吧。”
房间已经转暗,连优卡姑姑的脸都看不清楚。
帕尔莎的话一说完,优卡姑姑立刻悄悄站起,走到暖炉面前,拨弄炭火。帕尔莎也站起来关窗。优卡姑姑一一点起兽油蜡烛之后,房间内部便稍微亮了一些。优卡姑姑转身面对帕尔莎。
“我非常了解你回来的原因——我觉得,这二十五年好像用一天就过完了。”
两人相视而笑。
“虽然有说不完的话,不过肚子饿了呢。你来帮我吧,我们一起做晚餐。”
看样子,优卡姑姑除了找园丁来帮忙义诊医院的工作之外,并未雇用其他人员。优卡姑姑笑着说“一个人轻松度日比较合我的个性呀”。两人将肉与喀夏(甘薯)一起放到锅子里用羊奶炖煮,再洒上香料,做成拉鲁乌(炖肉)。太阳一下山,温度就骤降,热热的拉鲁乌吃起来格外美味。
“虽然我很明白你的想法,可是,秦库洛的亲戚里头,大概已经没有人在担心他了吧。秦库洛的双亲在那件事情之前就已经去世,妹妹在他逃亡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