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血。
席席穆往后一跳,拿矛重新摆好架式。他的双眼,已经没了笑意,脸色也转为苍白——就在卡沙这样以为的时候,席席穆一声低吼,长矛拖过地面,像是要往上捞起般,逼近卡沙的脸。卡沙企图加以弹开,席席穆的矛尖却突然猛力朝着卡沙想要弹开的方向回转过去,宛如鞭子转弯地回过来刺向卡沙的脸。这次,卡沙没能避开,脸颊传来了火热的刺痛。
“到此为止!”
木鲁宋的声音传来,宛如打破了一层透明的薄膜,周围的声音又恢复了。
“哇!卡沙,你还真行!”
友人拉拉卡拍了拍卡沙的肩膀,卡沙一边用手按着脸颊上的伤,一边轻轻浮现了微笑。
席席穆看着他。手摸了摸耳朵,看到自己流血后,将手上的血抹到衣服上。一度苍白的脸恢复了血色。
席席穆吸了一口气之后,嘴角浮现了笑容。
“卡沙……你真的变厉害了呢。”
席席穆这么说着,一边走过了卡沙身边,一边“啪啪”地拍了卡沙的肩膀。
“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长矛手的——我真庆幸自己天生就有可以成为‘王之矛’的血统。真是可惜了,你这家伙一辈子只能面对着羊群,白白糟蹋自己的才能。”
席席穆一边对着朋友举手,一边往下一场比赛的对手走过去。
卡沙感到方才为止在身体之中猛烈燃烧的那股浑然忘我,慢慢清醒了过来。
(一辈子……只能面对羊群。)
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愤怒,很快地,就淹没在空虚的心情之中。
即使到了中午,内心深处依然隐约残留着一种郁闷的感觉。
卡沙在约好的地方等着父亲,同时不知道叹气了多少次。肚子饿得受不了,咕噜咕噜地叫着。虽然刚刚把母亲给的喇尬(起司)跟吉娜一起分来吃了,可是只有这么点食物,实在是没办法撑到晚餐时刻。
(要是卖了禄意霞“青光石”的话……)
卡沙企图转换心情,心不在焉地沉浸在幻想之中。首先,把烤得恰到好处的桑喀牛的肉,配着辣味的干拉酱一起吃。加入很多又软又甜的尤咖果,喇尬(起司)口味的罗松……
想到这里的时候,卡沙注意到了父亲的身影。父亲不是穿着平常那件有破洞的衣服,而是为了到族长面前求见,换上的干净衣服。腰带佩带短剑,长靴也擦得闪闪发亮。
一看到父亲的脸,就知道父亲因为背负了意料之外的重担,开始愁眉不展。不知道为什么,卡沙的胸口涌起一股悲伤的心情。
今天春天,满了十五岁,被授予短剑之后,卡沙也有资格出席族里男人们的聚会。然后,他知道了以前所不知道的,父亲出人意料的另一面。
跟族里的男人们在一起的时候,父亲顾忌旁人到一种让人觉得没有必要的程度。父亲这种时候的表情,丝毫不见那个他从小就十分尊敬,整合牧童们并给予明确指示的伟大男人的影子。
走到学堂的阶梯底下,父亲抬头看着卡沙。
“久等了。好了,我们走吧。”
这个时候,从“乡里”的正门方向,传来了两次尖锐高亢的号角声。
父亲回头看着正门的方向。位置较高的卡沙可以隐约看见,遥远的正门那边扬起了尘土。
“哦,尤库洛大人从王都回来了呀……”
两次号角声,代表是身为族长直系的次男尤库洛的信号。尤库洛由于担任国王的武术指导,平常都住在王都。即使在“王之矛”里头,也被誉为是最强的长矛高手,是穆撒族的骄傲。
听到号角声的人们,陆续从各自工作的地方冲了出来。
一面挥手回应众人“大家回来了呀!”的喊叫声,由十八个骑兵组成走在尤库洛前方的一个集团,一面踩着白色的石版路前进。骑着美丽的外国黑马的尤库洛,右手扛着代表“亢帕尔王之矛”,有着细小铁环的长矛,右手拉着缰绳。尽管黑发参杂着一缕白发,但拥有一个让人想不到是四十一岁,年轻的结实身体。下颚剔得整齐的胡子,以及锐利的眼神,如鹫的脸庞……
卡沙望着尤库洛,感觉到尤库洛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强而有力的东西。尽管如此,尤库洛却拥有一种吸引人们的优雅。
卡沙心想,自己若有这样的父亲,大概也会想要自豪吧。可是,他一点都不认为,过了几十年之后,席席穆有办法变成像尤库洛一样。
尤库洛逐渐靠近,长矛的铁环反射着太阳,闪着刺眼的光芒。这一瞬间,卡沙看得目瞪口呆。他想起了在火把的光线底下,瞥见的那个“赎罪修行者”的长矛。
那个时候,由于心慌意乱,他并没有多想。但是那把矛柄上的图案,跟穆撒族长直系的儿子们所拥有的长矛图案简直是一模一样……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呀……)
即使事到如今,卡沙还是会觉得,那个时候是自己作了场奇怪的梦。
骑马的一行人靠近了。尤库洛看到了卡沙等人,面露微笑轻轻点头打招呼。父亲露出几乎要超过极限的笑容,充满敬意地深深鞠躬。尤库洛总是尊敬身为妹婿的卡沙父亲。卡沙对此高兴到胸口发烫。
紧接在尤库洛后方,骑马的青年微笑地看了卡沙一眼。
他是族长卡库洛的长男卡穆,今年三十一岁。卡沙也面带微笑,深深鞠躬。卡穆与同为族长直系亲属的席席穆不同,总是善待卡沙他们。虽然沉默寡言,但为人正直的这位表哥,深得卡沙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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