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暗之守护者 第一章 睡在黑暗深处之物

。卡鲁纳随后成为王族的主治医生而留在王都,但优卡当上医生之后,却返回了佑撤族的领地。原因就是在此。

  帕尔莎心想,要先去跟这个姑姑见面,把父亲卡鲁纳遭到杀害之后到目前为止的事情告诉她。

  亢帕尔的各族领地,以尤萨山脉的山褶曲为各领地的分界线。山上那边多是放牧亢帕尔山羊的岩石山,底下的斜坡上面开垦出了田地,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称为“乡里”,是一个由几十户家庭群众在一起生活,外面围绕着矮墙,类似村落的地方。这种“乡里”也是沿着山褶曲散布四处,一整个村族的人口约为五千人。

  还有,一般来说顺着沿山谷开出的道路往下走,谷底就是拉撒鲁(市场)。

  帕尔莎在丝兰·拉撒鲁的马场,租了匹毛长脚短,看来十分耐寒的马。在没有人烟的森林泉水洗过澡后换上刚买的新衣服。对穿习惯轻便的悠果服装的帕尔莎而言,亢帕尔的衣服虽然感觉起来又硬又重,不过果然穿了一下子身体就暖和起来。尤其咖尔(斗篷)穿来格外温暖。昨天露宿野外非常寒冷,实在是没有睡好,今晚开始应该可以好好睡了吧。

  太阳下山之前,帕尔莎已经抵达了穆撒族领地与佑撒族领地交界的族境门了。虽说是领地边界,但不过是一座山顶上头,连接穆撒族领地与佑撒族领地的道路两侧,有两座面对面的小小石造的要塞而已。由于穆撒与佑撒两族感情和睦,两座要塞的卫兵们,都是悠哉地一边养着山丰,一边目送着来往的旅客。

  帕尔莎请卫兵告诉她最近的旅馆,那天晚上在久违的床铺上好好睡了一觉。由于跟悠果人一样,养成了用一种叫做“席露亚”的寝具包裹着身体,在炉边的地板上睡觉的习惯,所以躺在沿着墙壁制造的大型石造暖炉边的简易木床上头,裹着带有霉味的棉被睡觉,感觉起来总是怪怪的。帕尔莎不禁在心中苦笑。

  (说是故乡……但对我来说,感觉就像是在异国呀。)

  优卡姑姑似乎在佑撒族领地之中颇为出名,旅馆的主人也知道这号人物。他告诉帕尔莎,优卡姑姑应该是在族长的“乡里”旁边的山谷中开设义诊医院,从这里骑马过去大概花个三十络(约一小时)就到了。

  第二天早晨,帕尔莎在旅馆吃过早餐后,便朝着姑姑的义诊医院出发。一路上看到在田里采收喀夏(甘藷)的女人们的身影,倾斜山坡上是以石块堆叠围起用来挡土的矮墙,稀少的田地土壤又干又硬。帕尔莎再度体认到祖国的贫穷。

  远方高耸的岩石山,则可以看见牧童们放牧亢帕尔山羊的点点身影。山上的天空有鹫在等待着,寻找小山羊或死掉的山羊。

  仿佛俯瞰着这一切,闪耀着白色光芒的积雪群峰,高耸入天。

  风势强大,空气干燥,嘴唇干裂疼痛。

  爬上矮丘,便看得见宛如研钵一般,坡度平稳的广大山谷。山谷北方的高地上头,可以看见族长的宅邸。接着,在谷底的方向,则是与丝兰·拉撤鲁十分相似的拉撒鲁,在离得远一点的地方,则有一栋石墙围绕的小小建筑物。帕尔莎猜测,那应该就是姑姑的义诊医院了。

  越来越接近那间义诊医院,帕尔莎便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她觉得,以前曾经看过那栋建筑物。也许是小时候,父亲曾经带她到访过。这个念头,在她看到长出黑色石墙上方的尤咖树的树枝之后,变得更加肯定。

  尤咖树上结满的红色果实,压弯了树枝。枝叶之间,鸟儿们忙着鸣叫,四处跳来跳去。成熟的尤咖果的甜美味道随风飘散在空气中。

  帕尔莎下马,抬头茫然地看着尤咖树的枝叶。木门的另一边有人在活动,似乎是打杂的老人。手拿着像是锄头的工具,矮小的老人动也不动地看着帕尔莎。

  “请问这里是优卡女士的义诊医院吗?”

  帕尔莎出声,老人点了点头。

  “是的。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的,我不是病人。我来这里是想见优卡女士一面。”

  老人露出“怎么回事呀”的表情,怀疑地看了帕尔莎的长矛一眼。但是,老人没有烦恼的必要了。大概是感觉到有人来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五十岁,体格丰满健壮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混杂着白发的黑发绑在脑后,穿着柔软的毛衣。一看到那黑色的眉毛,结实且棱角分明的下颚,还有黑色的眼眸,帕尔莎就知道这个人是优卡姑姑。

  “我就是优卡·佑撒……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口吻十分冷静。帕尔莎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

  “优卡姑姑……”

  原先打算谨慎以对的想法,从看到姑姑的脸的那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是帕尔莎·卡鲁纳的女儿。”

  一瞬间,姑姑的脸上浮现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深感不可思议的表情,但,立刻转为严厉。

  “你为什么要假冒我侄女的名字?”

  沉静,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姑姑只认得六岁以前的帕尔莎,要在饱尝世间心酸,已经年过三十,现在的帕尔莎脸上,找到曾经有过的小女孩的影子,大概是不可能的。帕尔莎能做的,就只有凝视着姑姑,真诚稳重地将事情告诉姑姑。

  “我没有假冒任何人的名字。我真的是帕尔莎。”

  姑姑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犹豫。

  “我说呀,你不可能是帕尔莎那孩子的——帕尔莎很可怜,六岁的时候就死了。”

  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撞击到了胸口。

  也许,姑姑原本就是这么想的,但是实际上听她亲口讲出这些话,帕尔莎还是感到心痛。

  帕尔莎平静地问道:

  “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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