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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罗凯跳了起来。
“真的吗?”
“嗯,虽然不能说是百分之百肯定。在卵占据我的身体前往水源的旅途中,我作了一个梦,一个很不可思议的梦。我想,一定是纽卡·洛·伊姆的灵魂所作的梦。”
恰克慕偶尔一边寻找着话语,一边诉说着身体当中曾经感受过的生命之流。
“所以纽卡·洛·伊姆产卵的时候,才会想要把卵产在受到其他很多生命保护的我身上吧,不是吗?一定是认为可以好好保护卵,最可能成功活下去的生命就是我……至于是怎么产卵到我身上的,我就不知道了。”
特罗凯静默沉思了一会儿,不久,点了点头。
“是吗?嗯,我想一定是你说的这样。以前的‘精灵守护者’纽卡·洛·恰卡,大概也是这种身分的孩子,当事人散发出极为坚强的生命光辉吧?亚库族很清楚,十一、二岁的孩子,正处于生命力最旺盛的时期。小于七岁的孩子,灵魂还没有牢固停留在这个世界上,因此很容易死亡。到了十四、五岁,身体会为了诞生延续的生命而开始准备,力量则因此大为消耗。所以才会把雨水托付给像你这种拥有坚强生命力的孩子,把卵产在你身上,要你好好保护卵吧!
唉,不过,也不能肯定一定是这样啦,只是我个人的推测。”
特罗凯叹了一口气,脸朝上躺了下去,大大地伸展双手双脚。
“啊——活了七十年这么久,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大堆我不知道的事情呀!天跟地,都装出事不关己的样子运行着!真可恶!喂,笨蛋徒弟,你最好也不要当什么咒术师了,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空虚的事情了。”
谭达露出苦笑。
“好呀。我要有这等领悟,妤像还得再花上个五十年。无所谓,我再努力一下子看看。”
孟跟晋面面相觑。一副作梦也没想到,居然会跟讲这种话的人一起围绕在营火旁边的表情。如同特罗凯他们拥有的世界,孟他们也有一个围困住他们,离不开的世界。明天抵达京城之后,就会再度回到那个世界去了。
帕尔莎轻轻碰了碰恰克慕,指着天空。仿佛会把人吸进去的高高天空中,散落着宛如银砂的星星。直到方才都是晴朗无云的这片天空,终于吹来些微云朵——仿佛下雪的早晨,孩子呼出的白烟一般,细细的、柔弱的云朵。
第二天傍晚,他们到达从山区通往京城的山影桥。这座桥只有皇室成员及其随从可以通过。帕尔莎等人站在桥头,看着出来迎接恰克慕的牛车停下来。
恰克慕回过头,看着帕尔莎说:“帕尔莎,叫我恰克慕——跟我说:恰克慕再见。”
帕尔莎浅浅地微笑了。
“嗯。再见了,恰克慕。”
恰克慕使劲咬了咬牙,然后开口说:“谢谢你——再见了,帕尔莎。谭达、特罗凯师父……谢谢你们。”
接着他轻轻低下头去,登上牛车。
牛车开始动了。车轮走过桥面,发出叩叩的声音回荡在谷底。夏天的夕阳光辉,让牛车上头装饰的金属闪闪发光。
在日落时分的金黄色光芒中,牛车静静地消失在眼前。
终章在雨中……
下雨了。从沉重笼罩着的云,不停落下有如银色丝线的雨水。在雨中,帕尔莎身穿蓑衣头戴笠帽,扛着以油纸包裹的长矛走着。她打算在秋天到来之前,越过青雾山脉进入亢帕尔王国。
帕尔莎模糊地回想着与谭达的对话,脑海中浮现了在与恰克慕道别之后,她说想要自己去亢帕尔的时候,谭达的表情。
“我想要多一点时间。”
帕尔莎一边寻找着字句,一边说道。
“我需要时间思考。虽然我一直在回避,但是我想回亢帕尔一趟,去找秦库洛的亲戚或朋友,告诉他们秦库洛卷入了什么事件,度过了怎么样的一生。”
帕尔莎望着恰克慕逐渐远去的桥的另一边。
“我遇到恰克慕,当他的保镖——这才终于了解到秦库洛的心情,所以我必须回去。”
帕尔莎的视线回到谭达身上。谭达的脸上,已经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你就回去吧,回亢帕尔一趟。
可是,我衷心拜托你,不要在那边挥舞那支长矛喔。虽然亢帕尔说不定有比我更好的男人,可是一定没有男人会免费帮你缝合伤口的。”
帕尔莎哈哈大笑。然后,就跟谭达分开了。
聆听着雨水打在头顶树叶的沙沙声,帕尔莎因为恰克慕不在身边,感到宛如突然裂出个大洞般的寂寞。跟恰克慕一起度过的时光,短暂得连一年都不到,可是为什么回忆这么多……一边细细回想自己跳进青弓川,救起精疲力尽的恰克慕之后的种种经历,帕尔莎一边往前走去。
现在,恰克慕不晓得怎么样了。从今以后,他要怎么样活下去呢?他的人生跟自己再也没有任何瓜葛——帕尔莎感受到胸口扎上针般的疼痛。
(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孩子了吧?)
忽然相逢,又忽然分别的孩子。从今以后必须在封闭的皇宫里,当一个降临到这世界的神之子,终其一生如此的孩子……
(结果,我还是只能拯救那孩子的生命而已……)
尽管如此,说不定有一天,恰克慕也会以她思念养父秦库洛时的心情想起她。
沿着头戴的斗笠边缘,雨水接连不断地落下。
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