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我很清楚。想起来的恐怖。我只记得那时候将会发生什么事的不安。在失落的记忆中,只有这个是确定的。我刻意地躲避迷你温蒂妮的视线。
我几乎是无意识地,打开歌德的开关。啵的一声,水滴滴落似的启动音。触控式荧幕下出现扩散的波纹。
指尖点开笔记本,没有特殊意义,在文字列上打字。转换。涟。自动联想追加上<君>,秀出来的是<涟君>,就像是思想被追踪一样。呆呆的我,对于自己指尖滑动的目标,完全无法理解。
「初音!你还好吗?」
被小凛从背后抱住,我「呀」地喊出声音。
慌慌张张地、迅速把歌德关掉。被看见了?被看见了吧。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忐忑不安的,转向身后。
「哪,涟去哪里啦?」
小凛用天真无邪的表情问我。是平常的小凛。头上大大的蝴蝶结,非常可爱。
「那个,那个,我不知道。涟一直都照自己的步调行动啊。」
「对啊对啊!」
在暧昧的、歪着头思考的我面前,小凛砰砰地跳。先是两手撑着桌缘跳,又松手转啊转的。到我视线整个追不上的程度。既开心又有活力。
「真是的,不知道在干嘛。那家伙啊,好像在摺纸喔?有看到吗?——」
「没有耶,那是什么?为什么?」
我摇摇头。摺纸跟涟?用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表情跟冷淡眼神摺纸鹤什么的,实在无法想像。又或是想像起来太奇怪,会不小心噗哧一声笑出来。
「不知道。涟脑袋里想的,有一半都让人搞不清楚不是?在图书馆弄得湿答答的结果,虽然把任务的那个东西交给了幸安委员会,总觉得还拿着另外一册。你有看见涟拿什么东西出去吗?」
「我应该……没看见。会怎么样呀?已经发生许多事情了。图书馆几乎全毁了是吗?我心跳得好快,说不定连之前想过什么都吓到忘了。」
「嗯、嗯,对啊。涟把我当砝码甩出去。是因为救初音所以没关系,但如果不是这样,我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哪,小凛……」
我不由得声咅放低。接下来要问的内容,在我脑袋里飞转。为了不让彼此视线交会。我垂下睫毛。交叠在胸口的指尖,扭扭捏捏的动着。但是,我想好好问清楚这件事。
「小凛之前在mail里说的,在意的男孩子——」
「哪,初音。」
小凛靠近我的脸,距离近得可以吓到人,彼此的额头几乎要碰在一起。
她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我也忐忑不安的睁开眼,往上看着小凛。彼此视线交会。
「我们是好朋友吧?是吧?」
「嗯,嗯。这是绝对的。」
「哪,我觉得初音很了解我,我也知道初音在想什么。所以关于那件事,只要一小段时间就好,可以暂时停止吗?我觉得若能一个人感情都好,幸福又安心的生活,是最棒的了。再加上,因为涟一直都是个迟钝鬼啊。」
「我、我不这么想……」
「是这样吧。自顾自、任性、只会把眼光放在有兴趣的事物上。」
「如、如果是这个……应该有。」
「然而那个笨蛋涟,把初音看得相当重要。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小凛微笑起来。蝴蝶结随风摆荡。带着一点点困扰的笑容。
无聊的玩起戴在手指上的猫型银戒指。
「因为你跟涟在一起很久了。」
「——」
被这么说,我的脸红了。实在太害羞,我垂下眼睛。
「然后,因为是好友,就算要藏也会被发现,所以我就说老实话了。就我的立场,虽然觉得是初音的话也没关系,但是现在就拱手让人总是不甘心。因为涟还没有恋爱意识,还是个小孩,对吧?完全就是个孩子样。」
我害羞得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但也同时噗哧笑出声来。小凛的话,说不定一直觉得涟是个小孩。然而,从涟的角度来看,我想一定是相反的。
当然,涟也没有拿我当大人对待吧。
涟会自己一个人稍微走在大家前面。用非常冷淡的视线,就像从上方俯瞰,穿透水底那样。对其它人、对他、对这世界的事物,都是这样看着的。
然后水面上摇动不确定的部分,他用坚定的心去解明。找到那个起波纹的原因。
「哪,所以,所以,初音跟我,还有涟。3个人,再一点时间就好,就这样吧?不是这种感觉就不行了吧?」
我对着低语的小凛点点头。这么做的话,额头就会相碰。微热。是很舒服的温度。
「……嗯。这样就好。我,现在,强烈的这么觉得。」
嗯,没错。就如小凛所说。非常幸福,也非常安心。因为这是这个水畔公园市国所有住民的义务。
然而我一边点头,一边留意到面向小凛的背,坐在桌缘的温蒂妮。
<如果打算和平共存,还是放弃吧。>
青白色双马尾的末端,沙沙地闪烁着。带着无惧笑容的迷你温蒂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