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两个意见在我的心底僵持不下。
由良老师说的话,听来既像正确的言论又像歪理,仿佛合乎逻辑又仿佛漏洞百出。意志力薄弱的我完全被他捉摸不定的性格玩弄于股掌之间。
啊啊,可恶,真教人火大。
不管了,我要回去了。
我再次起身,走向大门。
忽然间,我想起了绢川含泪的双眼。
——你看到了吧?
——你看到了对吧?
我则回答:我没看到。
于是绢川说:
——你骗人。
说完,用那双扰乱我心神的眼睛狠狠瞪着我。
没错,我骗了她。
为什么会被她看穿呢?
我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周遭的人却觉得显而易见吗?
不论何时何地,我总是竭尽所能地以目光追逐着绢川。
我在门前停下脚步,转过身去。「老师。」
「嗯?」
「假如说……只是假如而已喔。如果……你在挤满了人的电车里,发现有女生遇到色狼,老师会怎么做?」
「我会上前救她。」
他立即回答。几乎没有苦恼迟疑,有如脊髓反射般地如此回答。
反倒是我哑然无语。
由良老师一边凝视着手中的茶杯,一边像说给自己听般地再次轻声说:「我会上前救她。」
就是这个。
就是这一点。就是他这种——可以毫不害臊又毫不夸耀地说出这种回答的这一点,让我既羡慕又嫉妒,无可救药地受他吸引,又无可救药地憎恨他。
……早知道不问就好了。
我旋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美术教室。
6
我并不是喜欢才搭乘客满的电车,是因为不搭乘就无法上学的那辆电车总是人满为患。
因此,今日我也搭上了满载着乘客的电车。
尽管发生了不少让人心神不宁的事情,但只要我还是高中生,就必须上学不可。必须搭上客满的电车,为扰乱思绪的种种事情盖上盖子,压抑下来,装作没有看见,然后过着一如往常的平凡生活。
否则的话,我恐怕会在眨眼间就动弹不得。
我仰起头,心不在焉地看着吊在车厢里的广告,突然间心想:「真是不可思议。」因为,人满为患的电车真的是处很不可思议的空间。四周净是不认识的人,又几乎无法动弹地与那些陌生人紧紧贴在一起。除了客满的电车外,没有其他地方能与他人如此靠近吧?
真奇妙。
行经转弯,电车喀当一声猛力摇晃了一下。车厢内的人群也跟着大幅摇摆。因这阵晃动,一道熟悉的身影跃入眼角余光里——在七人座的长椅旁,车门附近,有名女高中生低垂着头,纤瘦的身躯缩得更是娇小。虽然今天没有绑成两条马尾,但那是绢川。长发往下垂落,遮住了她的侧脸,所以看不见她的表情,但那无疑是——
嗯?
她身旁的那个大叔很眼熟。穿着一般的西装,系着一般的领带,横看竖看都是个随处可见的上班族。但是定睛一瞧,可以发现他的举止有些可疑……对了。上星期一,那个男人也像现在这样紧贴着绢川。错不了,是同一个男人。
难道说,绢川又被性騒扰了?
昨晚绢川说过,早上搭电车让她非常痛苦,才会偷溜进学校过夜。她指的就是遇到色狼吗?
即纪念日
可是,即便如此——
就算我察觉到了,我又能为她做些什么?
如果在挤满了人的电车里,发现有女生遇到色狼,老师会怎么做?
——我会上前救她。
不不不。
能够毫不犹豫地立即做出这种回答的,只有由良老师那样的人而已。只有各方面都受到老天爷眷顾的人,才有办法行有余力地帮助、保护别人。像我这种人就没办法。我没有那个余力,也没有自信。我什么也没有,根本无法帮助别人。
所以,我总是视而不见。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和我没有关系,也不和麻烦的事情扯上关系。佯装没有看见易如反掌。我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这回也只要这么做就好了。明明如此认为,不自觉间身体却动了起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借过一下。」「请让我过去。」我一面低声含糊地说,一面硬是让自己的身体钻进若有似无的人群缝隙间。
车厢内响起广播。电车就快要进站了,车辆开始减速。
被我踩到脚的上班族哂嘴了一声,遭到推挤的学生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但我彻底无视于那些带剌的敌意,就像个不擅长游泳、老是喝到水的人——不,或该说就像个溺水的人,只是专心一意地在密度极高的肉与布料集结体中挣扎前进……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啊?根本不符合我的作风吧?做这种事情有意义吗?我正在做白费力气的事情吧?疑问接二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