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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员们皆陷入恐慌,只有一旁的隅田老师非常冷静。「割得很深吗?」
由良老师轻轻摇头。
「那么,总之快去清洗一下吧。」
由良老师点了点头后,静静起身,走进美术准备教室。
社员们因震惊和恐惧而噙着泪目,同时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但隅田老师从容不迫地说:「由良常常会像刚才那样做出不明所以的举动,要是每一次都大惊小怪,可会没完没了。」
这算什么啊?
所有社员都目瞪口呆。
紧接着,隅田老师也走进了美术准备教室。由良老师迟迟没有回来,这段间隔长得足以让兴奋得一头热的女孩子们恢复理智。
这种气氛就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不久之后,学姐们站起身,开始收拾现场。似乎是对过度兴奋的自己感到难为情,个个沉默不语,连在一旁看着的我也觉得有些凄凉。
我佯装喝光剩余的冰红茶,试着咬住玻璃杯边缘,而且施加的力道还不小,但玻璃杯一点破裂的迹象也没有。究竟要使出多大的力量,才有办法做到咬破玻璃杯这种特技啊?
结果到头来,最可怕的怪谈是由良老师吗?
2
我们学校的学艺科目是选修,分别有美术、音乐和书法,而且只修一个学年。因为是只有普通科的严格升学学校,不太会将时间分配给与考试无关的科目。
学艺科目向来是两、三个班级一起上,因此校内第一批上由良老师课的学生,是一年八班和九班的美术选修生。
星期二第一节,美术教室。
由良老师站在讲台上,一面打开教科书一面概述人物画,看起来毫不胆怯畏缩不知这是他的个性还是机智,明明应该是初次上阵,却一点紧张的神色也没有,上起课来非常从容自若。
「鉴赏人物画之际,我希望各位能够预先了解那幅作品的创作年代,以及当时人们在绘画当中追求什么?价值又在于哪里?比方说教科书第十四页的第三张图——」
昨天由良老师才做出咬破玻璃杯这种怪异行为而受伤流血,但伤口似乎没有大碍,嘴巴既没有肿起来,也没有留下任何伤痕,看起来也不妨碍说话。
「说到埃及的壁画,人物像明明都是侧脸,眼睛却又画成了正面时的模样。另外,手脚也都是从侧面看过去时的模样吧,但胸部却又是对着正前方。结果就形成了这般扭曲的人体。各位了解了吗?」
至于指导员隅田老师,他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恍惚出神地眺望窗外……不,看那样子,搞不好是在睡觉。隅田老师是所谓的眯眯眼,经常让我们误以为他眼睛闭着但其实是张开,然而实际上却又真的是闭着——利用这种取巧的手法,将学生们耍得团团转。
「虽然现代人会觉得这些画有些奇怪,但对于活在当时、画这些壁画的人而言,这就是正确的画。这也是因为对古埃及人来说,用完整的形状画出每一个部位是非常重要的——」
亲眼见到了传闻中的实习老师后,教室内并未如我预期地掀起轩然大波,反而相当安静沉稳。果然升上高中以后,大家都具备了一定的自制能力,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上课期间都不会像中小学生一样喧哗吵闹。
——我很想这么认为。
但今天美术课的气氛明显异于以往。所有人都坐立难安似地沉不住气。这种情况就称作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这股紧张感难以用笔墨形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老师,我有问题!」
所有学生倒抽口气。
不合时宜地兴奋大喊的人名叫前田,是我们一年九班的男生。可说是每个班级里一定会有一个的起哄角色,明明没有人拜托他,仍会一马当先地炒热现场气氛。
站在讲台上的由良老师似乎没有因为讲课被打断而感到不悦,看向前田说:「怎么了吗?」
「老师有女朋友吗?」
美术教室里的空气仿佛一鼓作气膨胀了好几倍。没错,恐怕大家都想问这个问题。有不少女生也都露出了「前田,干得好啊!」的表情。如今在场所有人的耳朵和眼睛,都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拉往由良老师身上。对于这名美男子的隐私,大家再也掩饰不了好奇心。
由良老师对于现场这非比寻常的氛围眉头皱也不皱,以平静的口吻说:
「那你有女朋友吗?」
教室内的焦点瞬间转移到了前田身上。
「咦~什么嘛,把问题丢回来吗?真受不了,嘿嘿嘿嘿。」前田身体扭捏了好一阵子后,最后害羞地回道:「算有吧。」
周围的男生立即小声地喝倒采。「浑帐!」「给我滚回去!」
「是吗?」由良老师徐徐点头后,目光笔直地望向前田。
「要好好珍惜!」
这一句话他说得泰然自若,破坏力却是无与伦比。
这时在场的所有学生无一悻免地浑身一阵发麻,还有不少人脸颊变得火红。用成语来表示的话,正可说是「一箭穿心」。连发问者前田也被击沉,老实地回答「是」之后就坐回原位。面对数十名多愁善感的高中一年级生,由良老师没有一丝踌躇地投以强烈的直球,却依然一派冷静沉着,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般,又开始概述古希腊美术的人物表现。
换言之,我们没两下子就被敷衍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