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凉。空气好清新。由于过度急迫地渴求氧气,我猛力咳嗽起来。
由良从小卡车一跃而下,一跑到我身旁,就开始用力踢我。好过分,为什么要这么狠毒地对我啊?我大吃一惊,但似乎是衣服有些起火燃烧。衣服烧焦后冒出了细长的黑烟,肌肤也有烧伤。
我完全没有发现。
由良半拖着我将我往后拉,更是远离持续喷出火焰与黑烟的八号仓库。
「柏尾学长!你还活着吧?」
「嘿嘿……嘿嘿嘿……呜呜。」
「你因为缺氧而神智不清了吗?」
我可是打算说「谢谢」喔。
一群穿着连身工作服的学生从铺装道路另一头的石雕场阴影中走了出来。是在石雕场制作作品的学生吧?多半是听到了小卡车撞破仓库墙壁时的巨响。他们一见到冒着火焰的八号仓库,比起吃惊,更是呆若木鸡。「这是怎么回事?」「好像不太妙耶?」「不,这很不妙吧!」
由良朝着他们大喊:「消防车!快叫消防车!打一一九!」
听到这句话,学生们似乎才惊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一人反射性地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一人一边喊着:「火灾警报器!火灾警报器!」一边不知跑向何方。其余数人则是来回踱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啊?」「喂,去叫教职员工!」「咦?叫谁?警卫吗?」「不管是警卫还是谁都好,总之就是学校的职员!」「话说,这场大火该怎么办啊!」
由良从挂在肩上的我的书包中拿出宝特瓶递给我。「你要喝吗?不,是能喝吗?」那是由良在大学院大楼的出入口大厅给我的饮料。我一把抢过似地接下宝特瓶后,连呼吸也忘了地贪婪灌下。虽然应该没有冰过,但清凉的水分渗透了全身。紧接着我又咳嗽连连。
「最上寄了简讯过来。柏尾学长也收到了吧?就是那个大叔可能在这附近的那一封。所以我才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发不出声音,只是一面咳嗽一面不住点头。喉咙好痛。
「大门前面放了废弃的石像,所以不论从内还是从外都无法轻易打开。还真是杀意坚决呢。是谁做的?总不可能是和你一起被关在里面的那个大叔吧?」
「……是高梁……小姐。」
好不容易挤出的声音非常沙哑。看来有些伤到气管了。
由良瞪大双眼。「怎么会是高梁小姐?」
她高亢的尖笑声在耳膜深处复苏。
我就像吵着说不要的孩子般左右摇头。「我也不淸楚……可是,她好像认识那个大叔……」
「就是工作室里那个假冒的犯人吧?」
我颔首。「他叫菱田……」
「菱田?」
「高梁小姐是这么叫他的。」
「那个菱田和高梁小姐彼此认识吗?」
「感觉上是这样。」
「不过,菱田为什么会来这里?他不可能不知道警察正在追捕他吧?竟然不惜冒着被别人发现的风险,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好像在找档案。」
「档案?什么档案?」
「记得他说了什么Insomnia。」
由良皱眉说:「是吗?」
「怎么了?」
「Insomnia是英文,意思是失眠。」
失眠。
不久前我才听过这个单字。
透过一之濑老师那令人印象深刻的嗓音。
我抬起头。「那么,菱田就是——」
「很可能就是菱田弘毅。」
据说是狩野老师的同窗,正连载着《失眠》的小说家——
「高梁小姐对菱田这么说了……《失眠》的档案根本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你活该……」
「原来如此。」由良点了点头。「她是用『我有《失眠》的原稿档案』这句话为诱饵,引他过来的吧?」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可是把你们关在仓库里又点火喔。当然是为了杀了他啊。」
「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我就不晓得了。」
推理就此遇到瓶颈,我和由良双双陷入沉默。
另一方面,外围的其他学生逐渐组成一列从石雕场清洗区连到此地的水桶接力队伍。其中某个人从石雕场带来了灭火器,但大火已经开始吞没仓库的屋顶,光凭一瓶灭火器根本没有用。此外,石攞场的水管也拉不到这里来。
「别竹八号仓库了!不能让火势延烧到旁边的仓库!」「要是蔓延到杂木林的话,我们就应付不来了!」「快切断那边的树枝!」
无数男子气势惊人地在石雕场后头来回奔窜。
正心想其中有耳熟的声音时,原来化作领导人下达指示的,正是将防尘口罩往下拉到脖子的一之濑老师。雕刻大楼离这里不远。不知他是听到骚动还是看到黑烟,总之就先赶来查看吧?他的费洛蒙嗓音在一片混乱中依然清脆嘹亮。
由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