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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走进森林深处,苍蝇的数量更增加了许多。
味道也更重了。
视觉、听觉、嗅觉全被黑压压地阻塞住。
全身的毛细孔仿佛都被堵住了般,我感到呼吸困难。
不知不觉间,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最后,我们来到了一处颇为开阔的空地。
眼前有一棵树龄看似超过数百年的宏伟巨树。
有一个人正靠着粗壮的树干,浑身无力地坐在那里。不,说是勉强有着人类外形的东西或许比较正确。从衣服的颜色形状来看,应该是男性吧……但我也不太能肯定。因为脸部的原样已经荡然无存。
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喀沙
未被衣服覆盖而显露在外的肌肤仿佛正不停冒着气泡,但定睛一瞧,可以发现那其实是密密麻麻到看不见缝隙地附着在肌肤上的灰色细蛆,正渴求着肉而蠢蠢蠕动。
眼前是一具人类的腐烂尸体。
我发不出惨叫。四周的空气实在太过难闻又窒闷,而且苍蝇数量众多,根本无法提供我肺部足以发出尖叫声的空气。苍蝇的振翅声震耳欲聋,简直像是一阵阵宏亮的钟声。
我们三个人往后倒退,慢慢地折返回头。一回到工作室,由良就打电话报警。犀去找狩野老师。我则在玄关旁大吐特吐。
从主屋回来后,犀的脸色十分阴沉。
他说,到处都没有看到狩野老师和他太太。
进入森林的三位学长回到工作室时,浑身散发着凝重的气息和尸臭,又说因为发现了尸体所以要报警。非但如此,连狩野夫妇也消失无踪——突然间被迫面临这些莫名其妙的状况,最上手足无措的模样甚至教人看了于心不忍。他在警察赶到之前,一直六神无主地在工作室内来回踱步。「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没有看到实际情况,才更加害怕吧?
但可以的话,我一点也不想目睹到那一幕。
由良向我递出装了运动饮料的玻璃杯。
「这下子立场颠倒了呢。」
我边道谢边接过杯子。「你为什么这么无动于衷啊?」
「不,我并没有无动于衷喔。」于是由良歪过头说:「我也心想,这下子事态不得了了。」
「只有这点感想还真教人佩服。」
忽然,我产生一种既视感。
似乎最近也跟同一个男人有过类似的对话。
不,不是「似乎」,是确实有过。
抵达狩野老师家后,按了门铃却迟迟无人应门,就在大家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由良一个人走进草丛,眉头动也不动一下就生擒了一只蛇。
然后他说了:
——不过是蛇而已。
——想现在没有多少年轻人会觉得不过是蛇而已喔。
回想起这件事后,我不由得有些笑了出来。但真的只是有些而已。
之后的发展实在太过手忙脚乱,教人眼花缭乱。
杳无人烟的狩野老师家一带顷刻间变得人声鼎沸。首先是穿着制服的警察,不久后警车和便衣警察也来了。在电视剧上经常看到的、穿着鉴识课制服的员警也陆续来到。森林里拉起了黄色封锁条,现场以蓝色塑胶布覆盖住。
我们四个学生分别接受了侦讯。从姓名、住址、出生年月日这种基本个人资料开始,到造访这间工作室的经过、其他三人的身分和关系,及助手工作的详细内容等等,还包括让人想反问:「问这做什么?」的奇妙问题在内,总之我仔仔细细地回答了各种问题。当然,也得详加描述发现尸体时的情况。一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我就跟着忆起那股腐败的恶臭,再次感到恶心想吐。
警方认为在发现尸体的同时不知去向的狩野夫妇必定知道内情,侦办的大方向似乎往找出他们进行。警方也非常仔细地询问了我对他们的印象、说话内容,还有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情况等等。当然,我也说出了当我窥看主屋时,他们以非比寻常的咄咄逼人模样质问我的这件事。
正午之前,高梁助教飞快赶到了这里。
居中为雕刻家狩野壹平和担任助手的学生们牵线的校方负责人,就是雕刻研究室的高梁助教。多半四名学生都是如此作证吧。理所当然地,她也接受了侦讯。
侦讯总算结束后,高梁助教走向我们,脸色铁青地直接切入正题:
「刚才刑警告诉我……那具尸体,有可能是狩野老师。」
「啊?」
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由良也瞠大双眼。「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裤子的口袋里放有钱包,钱包里还有健保卡和驾照……当然,接下来会仔细地检查尸体,比对齿型和血型,说不定还会做DNA鉴定,之后根据检验结果才能断言。但是,刑警说不论是看随身物品还是体型,那句尸体有很高的可能性是狩野老师。」
说完,高梁助教当场泣不成声。
这……
也就是说——
「……咦?慢着慢着,等一下。这么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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