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不可能有人知道我现在住在这间旅馆。
「对方是谁?」
见到我的表情变得肃穆,大婶一脸诧异。
「好像是个小女孩。」
说到知道我住在这里的「小女孩」——
我向大婶道谢,接过话筒。「喂?」
『阿春。』
果然是妮妮。什么嘛。我抚胸松了一口气,接着在意起妮妮无精打采的声音。「怎么了?新太郎又跑掉了吗?」
『邻居说啊。』
「咦?」
吸鼻涕的声音。
她在哭吗?
『邻居说,要我打电话给住在旅馆的大哥哥们,叫你们来工作室,这样的话,才会把新太郎还给我。还说,不可以告诉妈妈和其他人。欸,阿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好……?』
「我知道了。你在家里等我们,我马上想办法……听好了,一定要等我喔!」
我摔也似地放下电话,十万火急地冲上二楼。
「该怎么办啊?」
「这句话的意思是?」
「你应该有作战计划吧?」
「可以说有。」
「这算什么回答。你该不会毫无计划吧?」
「倒也不是没有。」
「你要利用挂轴当作盾牌吗?像是威胁对方要烧了挂轴之类的?」
「这个计划听起来也很有趣呢。」
「还是说暂时再稍微观察一下情况?」
「我们观察得已经够久了喔。」
「还是请人支援……」
「哪来的人愿意支援我们呢?」
「那就从窗户阆进去,从背后偷袭?」
「你想成为犯罪者吗?」
「不然到底该怎么办嘛!」
「正确答案是——」他停下脚步。
在我们眼前的是黑白相间的巨大工作室。
由良以撑伞的手夹住挂轴,再伸长空出的另一只手,没有一丝踌躇地按下门铃。门铃的机械铃声盖过了雨声,高亢响起。
「堂堂正正地直接迎击。」
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庞在痉挛颤抖。
对照之下,由良的表情既放松又笑容可掬。「我们接受了对方的邀请,所以直接登门造访,应该不成问题吧。」
我已经半句话都无法反驳了。
铃声余韵消失了。唯独由雨声支配的沉默显得格外漫长,但实际上应该还不到一分钟吧。
不久,黝黑光亮的玄关门打开,走出来的是自称田越的画廊男子。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他有着所谓的娃娃脸,但是梳得非常服贴、看似硬邦邦的泛光头发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中年男子,所以很难猜出年龄。
「你好啊。」由良轻佻地打招呼。
田越以眼神致意,但似乎在打量由良揣在怀中的挂轴。然后自己也撑开雨伞,走出玄关门廊。
「这边请。」
他打横穿过车库,绕到工作室侧边。看来不打算领我们走进室内。
我们两人跟在田越后头走着。
踩踏潮湿草皮的声音不间断地微弱响起。
「对了。」由良以闲话家常般的语气起头说:
「昨晚特意跑来旅馆办事情的那位仁兄怎么样了?」
田越背对着我们,无从得知他的表情,但他以有些不悦的嗓音回道:「请问你指谁呢?」
「就是那个被雇用的可怜抢匪啊。亏他还特地带了小刀闯进房里来,却一脸泫然欲泣地被赶了回去,所以我有点担心他,不晓得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确实拿到打工的薪水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要看手机里的相片吗?昨天我拍了一张当作纪念喔。」
田越停下脚步,仅将半边身子转向我们。
「会派他过去,完全是老师自己下的决定。我们事后听到也非常吃惊。」
「喔?」
「突然出现的你说了那些话以后,老师就吓得六神无主。原本他的个性就很纤细敏感,只要一点小事就会陷入恐慌,所以才会一时想不开,雇用那种像是小混混的男人吧。只希望两位可以明白,老师在做那个决定时,并非是处在可以冷静下判断的状态。」
他看似摆出低姿态,却又没有承认自己的过错。表面上列出借口,暗地里却拐着别说:追根究柢,这都要怪你们吧?
……看来这下子,事情不会发展得太过顺利吧。
由良倾侧过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