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一日】
抢匪似乎醒来了。察觉到自己的手脚不仅被捆绑住,嘴巴也被堵住后,开始边「唔唔唔」地呻吟边扭动身子挣扎。
糟了。又会让大婶起疑心的——
由良背对着我,在男人身旁蹲下。
「再不安静,我会连你的鼻孔也塞住。」
听到这一句话,男人马上安静下来。大概是从由良冷若冰霜的声音里听出了他认真的程度。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然后我很快就会放你回去。」
抢匪对由良的这句话没有任何反应,但额头冒着大量冷汗。
「是布施正道派你来这里的吧?」
男人倏地别开目光。是表示他不打算回答吗?
对此,由良没有显露出半点焦急或是困扰的神色,只是朝我展现笑脸。「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帮我打开那扇窗户吗?」
呆坐在窗边的我虽然摸不着头绪,姑且还是听从他的指示打开窗户。夜晚的冷空气和毛毛雨凉凉地吹了进来,亢奋的脑袋也清醒了几分——才刚这么想而已,由良就捉起男人的衣领,将他抬起然后在榻榻米上拖行,最后拉到窗框上,将男人的半个身体推出窗外。他该不会要把男人丢出去吧?我吓得缩成一团,但由良还捉着男人的腰带,因此男人的腰部就挂在窗框上,仅有上半身往外垂挂。但是,只要由良在刹那间松手,男人就会头下脚上地朝地面掉落。
男人顿时眼眶含泪,用被捣住的嘴巴发出「唔唔唔」的呻吟声并扭动身体。
「再出现一次刚才那种态度的话,我就会松手。挣扎或是做些不必要的举动,我也会松手。总之,只要你做了惹我不高兴的事情,届时你的脑袋瓜子就会与地面做最亲密接触了。这里是二楼,虽然不高,但我也只能祝福你只是喊声痛就没事了呢。」
这家伙太乱来了吧!
都到这种地步了,我再也无法坐视不管。「喂!」我一把捉住由良的肩膀。
但是——「别碰我。」眼神中清楚传达出这句话的由良一瞪,我就不得不闭上嘴巴。
「请你安静看着吧。你多管闲事的话,我也会松手喔。」
怎么这样——由良毫不在乎我过于微弱的抗议,「听好了。」大力摇晃男人的身体。
「我只希望你回答我的问题而已。只要你的态度良好,我们彼此就不会留下不愉快的回忆,所以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任务吧?还有,我话先说在前头,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力气。要是耗上太久时间导致我累了,手说不定就会违背我的意志和努力而自己松开喔。你应该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吧?」
尽管头下脚上,男人还是颤抖般地点头如捣蒜。
「那么,我再问一次相同的问题。是布施正道派你来这里的吧?」
男人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力气,虚弱地点头肯定。
「他命令你偷走挂轴吗?」
肯定。
「你和布施正道是什么关系?亲戚吗?」
否定。
「手下那一类的?」
否定。
「对方是花钱暂时雇用你的吗?」
连连点头。
「那么你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你偷走挂轴罗?」
肯定。
「你应该不是随便敷衍我吧?」
由良放松捉着腰带的力道。于是男人的身体被上半身的重量拖得往下大幅度滑落。男人拼命摆动双脚,只差没有扭断般地疯狂摇头。
我暗中摆出预备姿势,打算假使由良真的放手,无论如何都要抓住男人的双脚将他拉上来。
但是,由良重新牢牢地握紧腰带。「你说的都是真的吧?」
男子又不住点头。可以看见他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啊啊,够了,这种事情真教人看不下去!
「已经够了吧,快点住手!」
我一面捉住男人的腰带,一面推开由良。
由良没有反抗,很干脆地将位置让给了我。
我拉起男人的身体,让他倒回榻榻米上。由于将男人推出了还在不停下雨的屋外,他的衣服从腰部以上都淋得湿透。流下他脸颊的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抑或是汗水。
男人的呼吸急促到让人担心他是不是出现呼吸过度的症状。
「你没事吧?」
照理说,这家伙曾拿着小刀威胁我,其实根本用不着担心他,但不论事情的经过如何,在这种状况下,精神上受到最大打击的人左看右看都是他。
我仰头看向一旁的由良。「喂,你已经问够了吧?让他回去吧。」
由良笑着颔首:「可以啊。不过,在那之前——」
说话的同时,他拿出自己的手机。
叮咚叮~~
伴随着牧歌风的快门声,他对着男人不知所措的脸拍了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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