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啊,这真是太多礼了,晚安。」
背后传来了由良发出轻笑声的气息。他一定正兴味盎然地看着这一幕吧。
「我来为刚才那件事情道谢。」少女说,递出手上的纸袋。
「哎呀,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多礼啊。不过,谢谢你。感谢你这么费心。」
接过的袋子里放了几个个别包装的烘焙点心。只要是食物,不论是什么我都很开心。明天就当作早餐吃掉吧。
女孩略微移动身体,看向房内。「朋友吗?」
似乎是指由良。
「嗯,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我们今天刚在这里认识。」
女孩连连眨眼。「不是朋友吗?」
「如果你是问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的朋友,那倒不是。算是住在同一间旅馆而结识的朋友。出外旅行,很容易因一点小事就与人混熟喔。」
「喔~~」女孩佩服地看向我,再看向由良。
接下她的视线后,由良微笑道:「你好,我是由良。」
「我是妮妮。」
由良歪过头。「是本名吗?」
「是本名喔。」
「嗯……」由良一脸沉思地瞪着虚空。「妮妮、妮妮、妮妮。」然后在嘴里反复念诵,看起来就像一脸正经八百地学猫叫。
「妮妮吗?真是个好名字呢。」
「谢谢你。」
然后——
尽管对话已经告一段落,女孩也毫无离去的迹象……嗯~如果这时对象是成年人,就可以说:「要不要一起喝一杯?」但她还这么小,又是女孩子。让她待在两个大男人正大口大口喝酒的房间里,多少让我感到犹豫。
我将纸袋放在矮脚桌上,重新转向女孩。「那个,妮妮小妹妹。」
「叫我妮妮就好了,请不要在后面加小妹妹。」
「咦?啊,是的,抱歉……那个,你是和某个大人一起来这里的吧?」
小脑袋瓜连连往两旁摇晃。「我一个人过来的。」
「咦?一个人走夜路吗?外头明明在下雨?」
「嗯。」
「家人应该都知道妮妮来这里吧?」
「现在家里没有半个人在喔。」
「……这样啊。」我起身,回头看向由良说:「那个,我先送这孩子回家。」
由良边打开鱿鱼干的包装袋,边点点头说:「路上小心。」
「砰」地撑开雨伞。
走出海潮庄的我和妮妮肩并着肩走在夜路上。
多半是下雨的关系,只穿一件了恤会觉得有点冷,早知道就穿外套出来了。我心里有些后悔。雨静谧地不停下着,又细又长如同丝线一般,没有停歇的迹象。
穿着长筒雨靴的妮妮撑着傍晚见过的那把红色雨伞,脚步轻快地走着。「欸欸。」
「嗯?」
「你叫什么名字?」
「咦?我没有介绍过自己吗?」
「没听你说过唷。」
「我是春川……不,叫我阿春吧。」
「喔喔~」妮妮一边旋转红色雨伞,一边大感钦佩地点头。「阿春吗?真是个好名字呢。」
「能够得到你的称赞,是我无上的光荣。」
「呵呵呵。」
街灯间隔相等地设置在路边,但路上既没有人影也几乎没有行驶的车辆,是条幽暗荒凉的夜路。她一个小孩子走在这种路上到旅馆去吗?我有些吃惊。这么说来,考虑到妮妮也能够自由出入那间旅馆,就表示即便是夜里,旅馆玄关也没有上锁吧。这样子真的好吗?在现今这个时代,
纵然是乡下地方,治安世不一定比较好啊。
无预警地妮妮开始小跑步,冲向前方数公尺远的大水洼。在我追上她的短短时间里,她一下子哗啦哗啦地踏步,一下子涮地踢起水花,玩得十分开心。
我问出掠过脑海的疑惑:「那个,你的爸爸和妈妈现在在哪里?在工作吗?」
「妈妈在工作,爸爸不在。」
「啊,抱歉。」
「并不是过世喔,只是没有住在一起而已。爸爸在东京工作,我和妈妈两个人不久前开始住在这里。为了治疗我的病。」
「治疗?」
于是妮妮说了一串又长又复杂,仅听一次根本就记不住的病名。「是先天性疾病喔。」
「简而言之,是哪里生病了?」
「肾脏。」
「……肾脏。」
「听说住在空气和水质好的地方休养比较好。」
「这样子啊……啊,喂,那你更不该晚上在外头乱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