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特殊行动,更无意按下玄关的门铃,顶多只能算是一时兴起:「总之想先过去看看。」傍晚出门的冒脾布施也不一定已经回来了……说得也是,今晚就喝酒吧。嗯,明天再加油吧。
因此,在旅馆斜对面的私人经营杂货店里买了饮料和下酒菜后,我和由良回到了旅馆。
在由良的房间开始喝酒,过了一会儿后。
咚——咚——的重低音声在木造旅馆里幽幽回荡。
这是什么声音呢?见到我一脸大感不可思议的表情,由良说:
「一楼走廊有一座大挂钟喔。你没看见吗?」
「嗯。那么,也就是说——」
我看向手表,正好指着七点。
时钟的声音也响了七下。
「是宣告七点的钟声吗?」
「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们两人尽管算是初次见面,却意外聊得很投机。从我说到机车打开话匣子后,由良接着就说:「我也想考机车驾照。」我便说了考取普通重型机车驾照时,在驾训所里发生的各种插曲,气氛热络了一阵子。
但热络归热络,都是非常不即不离的客套内容。彼此都认为跨越一定的界线,或是被跨进一定的界线不是件好事——只要谈过话后就能感觉出这点。不深入追究,但也不让对话中断。这既是礼仪,同时也是默契。虽不会变得更加熟稔,但只要了解规则,知道对话就是这样运作,其实也就轻松没有负担。和善于与他人保持距离的人聊天,就像玩某种脑力激荡游戏一样,非常有趣。
在两个人已经开了数瓶发泡酒后,我起身去上厕所。
回房间的途中,从走廊角落的公共冰箱里拿出了剩余的啤酒罐。虽心想这样子也许会喝不完,但照这个速度,又好像可以全部解决。
房内,由良支在矮脚桌上托腮,倒拿着啤酒罐敲向玻璃杯的边缘,想倒到一滴也不剩。由于是连电视也没有的安静房间,坚硬的碰撞声听起来分外清亮。
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后,我打开新啤酒罐的拉环。「我有个简单的疑问。」
「请说,」
「由良为什么老是只画蓝色的画呢?」:
「我想我也不至于只画蓝色吧,但的确画了很多就是了。不过,夕阳天空的画是红色的,雪景的画也是白色的啊。」
「可是,自订主题的画都是蓝色的吧?」
「经你这么一说,也许是吧?」
追根究柢是大忌吗?
我正想说「好像是吧」以结束这个话题时——
由良却接着说了:
「蓝色真是不可思议的颜色呢,」
同时咕噜咕噜倒酒,自酌自饮。
……这家伙真是酒桶耶。
「你知道吗?天空和富士山会是蓝色的,都是基于瑞利散射(注:瑞利散射(Rayleigh scattering)是由英国物理学家瑞利所发现的光散射定律,此定律能够解释天空和大海为何呈现蔚蓝色以及夕阳为何是橙红色。)这个原理,也就是说,只是因为光和空气的关系,才会看起来是蓝色的罢了。并不是大气和山脉表面本身是蓝色的。海洋和游泳池也一样。只要掏起来一看,就只是普通的水。既透明,又一点也不蓝。」
「嗯。」
「生活在色彩泛滥的现代文明里时,很难感受到这个事实,但在自然界当中,本身就是蓝色的存在却极端稀少。当然并不是完全没有,还是可以零星在某种矿物和某些动植物身上看到,但比起红、黄、绿等其他颜色,仍然相当罕见。」
「嗯……好像是呢。就连人类的蓝色眼睛,也是取决于黑色素的多寡呢。黑色素本身是黑色的,果然也跟蓝色扯不上关系……啊,那么,那个也是吗?你知道吗?就是有着闪闪发光蓝色翅膀的蝴蝶。我记得在亚马逊一带出没,呃……叫做什么名字呢?」
由良额首。「摩尔佛蝶。」
「对对对,就是那个!」
「那种蝴蝶也一样喔。它们并非拥有蓝色素,而是每一片无色的鳞片上,都有着不用电子显微镜就看不见的无数细小沟状刻纹,照向那些深沟的光线会在薄薄的翅膀里不停反射,互相干涉,然后就形成了有着金属光泽、人称摩尔佛蓝的那种蓝色。」
「原来是这样子啊。」
「就是这样子喔。」由良露出自我解嘲般的笑容。
「越是追寻越是无法捉摸,越是接近越是看不清楚。那么,蓝色这种颜色究竟存在于哪里呢?其实只是误以为这个颜色就近在身旁,但根本遥远得无法伸手触及吧。你不这么认为吗?」
见到他空洞的笑容,我心中暗感讶异,同时想着:「怎么了吗?」虽然我对他认识不深,却觉得这种发言不像他会说的话。看起来虽不像醉了,但难道是喝醉了吗?
这时,有人轻敲房间的拉门。是旅馆的大婶吗?但是,「敲拉门」也真是奇怪。一般只要出声叫唤就好了啊。总之,由于我比较靠近拉门,我应着:「来了来了。」同时拉开拉门。
「咦?」
站在那里的不是大婶,而是傍晚要我「救救新太郎」,自称是妮妮的那名女孩。大概是入夜后变冷了吧,她穿着米白色的开襟毛衣。
「咦?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了吗?」
毫不理会呆在原地的我,女孩彬彬有礼地行礼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