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完下午的课程,时间又来到了放学后。
在全班正着手准备文化祭之际,我迅速离开了教室。身后可以感觉到女生们冰冷的视线,想必不是我的错觉吧。冰冷的窃窃私语声,也不是我幻听吧。霎时,我不由得回想起昨天偶然间在女生厕所里听见的闲言闲语。——我每次都很惊讶,她怎么会那么目中无人呢——明明大家都努力地在为文化祭做准备——而且基本上,我们也有分配工作给她喔——她真的很难亲近,而且完全不笑——她以为她是谁呀?——
果然一回想起来,心头就会隐隐作痛……不在意,我不在意。
况且今天也有打工。在我心目中,打工比文化祭还重要。
我一如往常火速地离开教室。心想应该能和往常一样顺畅无阻地离开学校,没有任何怀疑。所以当三名女学生在鞋柜玄关处叫住我时,我一时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怔怔地站在原地。
「什么?有什么事吗?」
她们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远的眼神。
站在我正前方的那名女生开口。「今天也要上班吗?」
「上……班?」
咦?
我在打工的事被人发现了?
看出了我的狼狈,正前方的女学生得意洋洋地又说:「喂,援交一次可以赚多少钱啊?」
三个人发出刺耳的尖笑声。
听见出乎意料的单字,我不知所措。「援交?」
「对呀,你常常这么做吧?」
「???」
「咦~不是吗~?」「可是曾经有人看见你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地从S车站附近的爱情宾馆街里走出来喔。」
这句话又令我暗暗心惊。因为我无法否认。位在S车站前,我常去的那间网路咖啡店,离爱情宾馆街很近。虽然既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又认得我的人很有限,没想到还是被那么少数的人撞见了……话说回来,目击到我的那名学生,那种时间又在那种地点做什么呀?
的确,我曾经「三更半夜」在「S车站附近」徘徊。这点我承认。可是居然因此就导出援交这种结论,也未免太荒谬了。
「瞧你每天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就马上回家,还以为你在做什么呢。」「每天放学后都在忙着努力接客吗?哎呀,那当然不会想帮忙文化祭的准备工作嘛。」「真看不出来,明明长得这么乖巧。」「我还在想,会在高二的第二学期转学进来,真是奇怪呢。这下子总算明白了~」
「明白」什么呀。
见到她们如此毫不修饰,我甚至已不感到惊讶,而是错愕。
「你为什么都不说话?」「说不出来吗?」「果然你真的在做援交?」
受不了。
「为什么我非得告诉你们不可?」
这回轮到三人瞪大眼睛。
「我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吧。所以我也不想管你们,就尽管妄想我在做援交吧,随你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越过阻挡在我面前的其中一人,快步走出学校。
打工结束之后,我前往平日时常光顾的那间网咖。星期三基本上那家伙都在家,所以我一点也不想先回家一趟确认。
若是穿着制服,就会被店家发现我是利用他人的会员证,因此我都在打工地点先换上便服。
一如以往公式化地办妥柜台手续后,我拿着免费饮料走进指定包厢里。
泡在网咖里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顾客之间完全不会有眼神交流。彼此都假装对他人视而不见。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消磨时间,丝毫不用顾忌他人。这样超个人主义的空间对我而言可说是刚刚好,而且我也很需要。我并不喜欢有着烟臭味的躺椅,黏答答的隔间,沾满了手垢的滑鼠。可是,在对于他人完全漠不关心这点上,网咖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3
没错,网咖很便于躲藏。既不用顾虑他人,别人也不会顾虑自己。只是,我果然还是无法安心入睡。毕竟会在网咖待上整夜的人,想当然尔都是男性居多。素未谋面的男子仅隔着一片木板,就在隔壁打发时间。我也知道这并不代表对方就会对我做些什么,但我就是无法完全解除警戒心,让自己放轻松。虽然有时会迷迷糊糊睡着,但只要有一丁点声响或是晃动,我就会立刻醒来。
这样的情况一直重复到早上。所以我今天依然睡眠不足,整个人恍恍惚惚。
星期四下午和星期五全天,所有上课全都取消,用以准备文化祭。
今天是星期四。
上完早上的课程后,我又前往种有夹竹桃的那块区域。
我坐在突起的水泥基台一角,拿出素描簿和铅笔。
可是,什么也画不出来。
虽然想集中精神,但努力却是徒劳无功。
白纸上,只有未构成任何形体的神秘线条,软弱无力地蜿蜒增加。
找不到解决办法,又令人头痛的问题排山倒海地朝我涌来,我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赖在家里不走的那个男人。妈妈。不知何时蔓延开来的援交传闻。最重要的,就是这份睡意……明明每一件事都无法解决,烦恼却像是堆雪人一样越滚越大。以超高利息向恶质金融业者贷款时,也许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啊啊,真的好想睡。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