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又突然折返,为诗羽琉把床头灯关掉。
「你慢慢休息吧,诗羽琉这个样子,会连带让哥哥也没精神的,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不然夏莉可不会原谅你。」
「……好。」
原本想要向她道谢,可是却无法发出声音。
而夏莉这次似乎就真的离开了。
诗羽琉没办法,只好在心中对她说:
——谢谢你,夏莉。
※
云层看起来格外厚实。
强劲的雨如箭一般,打在地面和雨伞上。
明明是早上,天色却相当阴暗,明明最讨厌灿烂洒落的阳光,但是在这种日子,总是不禁殷切期盼天气放晴。
「椋郎大人。」
椋郎早就发现了,从家里出来之后,她就一直尾随在前往学校的椋郎后面。
回头一看,只见在红色的雨伞之下,藏岛正看着自己,脸上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早安,藏岛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
「……早安,那个……」
「什么事?」
「昨天您请假是上哪儿去了呢?」
「我去办点事。」
「……请原谅我多嘴,我认为与其您一个人烦恼,倒不如找个人商量会比较好——当然如果您不嫌我僭越,也可以说给我听……」
「说的也是。」
椋郞刻意向她露出微笑。
「如果有事的时候我会拜托你,不过现在没事啦。」
「椋郎大人……」
「谢谢你特地为我费心。」
椋郎留下藏岛,快步地前往学校。
濡湿之谷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往返的地方,虽然昨天请假没上学,不过睽违两天的学校依然是老样子。
一想到住院的诗羽琉,对于那些悠悠哉哉,一如往常般上课的同学们,椋郎只觉非常地面目可憎。
现在他不想见到那位自称佐佐木塔亚奇娜的转学生,而那位代理班导的风间老师,椋郎则是想将他碎尸万段。
他好不容易强行忍住,就这样到了放学后——明明想去探病,椋郎的脚却是怎么也不肯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就在椋郎漫无目的地,在阴雨绵绵的空暮市内四处闲晃的时候,他忽然领悟——原来如此,我是在害怕啊。
害怕和诗羽琉见面,害怕确认她的情况。
亲眼见到之后,如果诗羽琉病情的演变,确实真如三浦红所说,那该如何是好——到时他就只能接受那个事实了。
也就是说,照这样下去诗羽琉同学会……
他不愿思考那种事。
但是就算不去思考,若是不采取行动,诗羽琉一定不会好转。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自己又想怎么做呢?
他当然想救诗羽琉。
为此必须帮助三浦红,从濡湿之谷大山洞内的九十九牢逃狱。
然而如果做出那种事——先不论是否能够实现,万一椋郎帮助三浦红逃狱成功之事被大目天知道的话,事情会变成怎样?
目前椋郎正受到大目天的保护,明知如此却帮助大罪人逃亡,那将是非常严重的背叛行为,当然大目天也不会再提供保护,非但如此,更可能追究椋郎的责任。
而那样的结果——说不定会陷入在日本这个大目天的地盘内,必须与大目天敌对的状况。
若是只有椋郞遭到追缉那倒还好,但是……
「……我还有眷属。」
因此他无法马上做出决定,只能暂且以「让我考虑一下」来回答三浦红,然后就回到空暮市了。
他还在犹豫不决。
犹豫到最后,他前往名为中野的老旧住宅区,来到位于住宅区一隅的一栋屋龄四十年以上的木造公寓前。
一〇一号室。
门口挂着一面手写的门牌。
上面以片假名写着——虾夷井。
那是用黑色麦克笔斫写,大概是本人亲自写上去的吧,椋郎注视着那几个看起来就很神经质的字,看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天色已经十分暗了。
椋郎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找寻门铃,但是却没找到,因此只好直接敲门。
正当他要再一次敲门的时候,门打开了,虾夷井出来应门。
「……怎么了?高夜?看你淋得一身湿。」
「我有撑伞,也不会很湿啦。」
「你的肩膀——还有裤子都湿了一大块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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