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唤一声,我的身子就跟着震动一下,这样的我干脆埋到地下深处算了。
难以忍受,这实在难以忍受。不管是震撼脑髓的这份刺激,还是这股失败感。
椋郎只能全身僵硬,默默承受而已。
此时夏莉已经整个人覆在椋郎的身上。她将脸——或者该说是鼻子,贴近椋郎的肩膀、胸口、脖子、特别是耳朵下方处……闻着椋郎的味道。
「哥哥、哥哥、哥哥……这是哥哥的味道……」
即使如此,这仍是非常地搔痒难耐。
「——哥哥……真的是哥哥……这是哥哥的味道……这不是梦……哥哥真的在这里——哥哥、哥哥……」
在那之后究竟经过了多久呢……?
那是一段漫长的时间。
她一直都记得我的味道吗?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夏莉是金狼族,虽说她必须现出真正的模样,才能够发挥出她的真本领,但即使如此,她的本事仍是超乎常人。
那就是嗅觉。
和几乎仰赖视觉生活的人类不同,金狼族的嗅觉就像狗一样灵敏。
夏莉一边呜咽哭泣,一边嗅着椋郎的气味。她这是在确认。
确认这场再会并不是幻觉,而是千真万确的现实。
只用眼睛看见身影,只用手触摸,对夏莉而言仍是不够。
只有气味。
对金狼族而言,那是最鲜明强烈,最为真实,不会出错,也不会背叛自己的感觉。
「……终于见到你了……哥哥……」
终于,夏莉的鼻子贴着椋郎颈子,就这样睡着了。
如果是现在的话,不管是要改变夏莉的姿势,还是把她推开,都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但虽然简单,椋郎却办不到。
其实并不是他办不到,而是他不想那么做。
「……我让你受苦了吧。」
她的睡眠非常深沉,可以说是假死睡眠的状态。
金狼族的肉体非常强健,也拥有旺盛的恢复力,然而他们并不像吸血种那样,只要头没有被砍断:心脏没有遭到破坏都可以复活——金狼族并没有那种异常的再生能力。
受到危及生命的严重伤势时,金狼族会找侧阳光所照不到的场所进入睡眠。
而那样的睡眠有时长达数年,甚至更久。
就算面临濒死的绝境,只要进入假死睡眠状态,睡眠没有在中途被打断的话,金狼族都一定可以平安生还。
然而在假死睡眠的那段期间里,他们就有如不会腐败的尸体。别说是不会思考,甚至也没有感觉,不会做梦,而且身体也会停止成长。
「夏莉……你究竟沉眠了多久呢……?」
那一定是一段漫长无尽的睡眠吧。
一定是濒临死亡,不知何时会醒来的深眠。
所以原本应该长大成人的夏莉,看起来却仍只有十二、三岁。
而且当她醒来之后就一直在寻找椋郎。
她只是没有椋郎已死的确切证据,根本无法确定他是否还活着,她却抱持着那遥不可及、甚至无法称为希望的一缕希望,一直支撑到现在。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段日子?
虽然无法想像,但那一定是一段充满苦难的道路才是。
虽然不知夏莉先前人在何方,总之她不知如何得到了椋郎仍然存活的消息,然后就立刻赶来日本了。
「你一定累了吧……」
虽然她看起来很有精神,完全看不出疲累的样子,但肯定是疲劳到极点了。
她一定是在疲惫不堪的状态下,因为放下了一颗心,而安心地睡着了吧。
椋郎把眼镜摘下,放在头的上方。夏莉身上几乎没穿衣服,一定会冷吧。不,她不是人类,所以或许没什么大碍,不过——继续看着她的裸体,果然还是会有许多问题。
于是椋郎伸出右脚,用脚趾抓住铺在地上的棉被,将棉被拉起来,盖在夏莉与自己的身上。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灵活的脚。
「……好,这样就可以了。」
不过几乎全裸的夏莉仍俯卧在自己身上,这个状况依旧没有改变。
「别、别去意识到就好了……别去意识……」
只要不摸她就没问题,只要手不触摸到夏莉的身体,这根本不算什么,没问题的——应该吧。
椋郎紧紧闭上双眼。
如果这样还能睡得着,他觉得真要好好夸奖一下自己了。
※
「……太遗憾了。」
高夜椋郎错过了夸奖自己的机会。
结果直到夏莉醒来,椋郎还是没有阖眼。当夏莉起床时就已经是必须准备出门的时间了,当然他也不能睡了。
「哥哥,什么事情遗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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