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同窗

领我前进的,不知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的神殿。

  喀啦。

  我打开入口的门,踏了进去。脚步声在屋内回响着。

  寂静、无声的空间。升起的太阳斜斜地照亮了废墟,地上满是黑色的足迹。莫非是,血……我握紧了口袋里的蝴蝶刀。

  与令人不舒服的氛围呈现对比,无人的废墟美丽极了。飞舞的尘埃吸收了光线闪闪发光,散落的纸屑在地上排列成不对称的图形,金属片、宝特瓶还有废弃的喷漆罐在各处反射出奇异的光辉。空瓶子透出光线,将光影拉成了一块色彩瑰丽的晕。

  缓缓地抬起我的步伐,带着警戒继续走着。就在这美得不可思议的空间里头,我确实感受到了毁灭的预感。

  铿锵!

  好像有什么声音。

  坚硬的,如金属般坚硬的物质,轻轻敲打着另一项硬度高的物体。像是铁琴一样,是我喜欢的音色。

  受到了那声音的牵引,我朝它走去,不时吹来的冷风,轻柔地托着我的脚步。

  铁琴般的声响,断断续续,却不停反复着。谁?是谁在那里?

  铿锵!

  走廊的最底处,就是楼梯。楼梯的中段位置好像有人影,有人坐在那里吗?

  背对着阳光,手,时不时地晃动着。不对,手上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散发出锐利的银色光芒。

  那是把斧头。它比砍柴用的大斧小了些,是能够单手挥动的那种。话虽如此,若不是什么像样的武器,绝对无法与它相抗衡。像人体那样单由肉和骨头构成的脆弱物体更不用说了,轻易地就能被它粉碎。瞬间,我抖了一下。那个人为什么握有如此威力的武器呢?

  坐着的人,用手中的斧头轻轻敲打出金属音,我像是被吸引一般向他靠近。

  绝不能太过心急,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距离楼梯还有两、三公尺,那个人开了口。

  「站住!」

  停下脚步的我,和楼梯之间隔着一扇窗,和煦的光线从中撒落,灰尘犹如磷粉般飞舞。穿过这个空间,我清楚地看到握着斧头的那个人。我用力抓紧口袋中的蝴蝶刀,以便随时都能够攻击。

  面对面的我们看清楚了对方的真面目。

  「你果然还活着。」

  我先开口说话了。对方沉默的望着我,左手打着石膏,头上的一部分还裹着绷带。坐在那里的,千真万确就是渡边圭太。

  「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所以,才到这里来。」

  圭太依旧不发一语。你是圭太没错吧?我不可能认不出你来啊!圭太,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呢?我拿出了手中的蝴蝶刀,慎重的对准他,一有什么不对我就要出手攻击。

  「我看了你的手机,那支淡绿色的手机。对不起,擅自这么做,不过是阿姨交给我的。」

  因为圭太不肯开口,我只好继续说下去。

  「你和藤岛在追查杀人魔的事,还有跷课拟定计划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

  圭太的双瞳,闪着我从未见过的危险光辉。又经过一段沉默后,他终于开口了。

  「跟你说了又如何?好让你杀得更痛快些?」

  那口气,无疑表现出对我的敌意。我悻悻然地回他。

  「没错,我就不需要用那种方式动手啦!我那么喜欢你,我们明明可以很幸福的笑着,再由我取走你的性命。」我突然觉得好难过,回想起当时的情境,更不由得伤心了起来。

  「求求你,快跟我说,你为什么还活着?虽然我一直有这样的预感,但亲眼见到了之后,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你被一辆大卡车给辗过去耶!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安心吗?让你那么害怕并不是我的本意,好在最后你可以不用那么痛苦的死掉,不需要用到斧头。斧头好难用喔,像藤岛那样一刀毙命也就算了,不然我都要一直砍,一直砍耶!」

  圭太斜眼看了看手中的斧头,说:

  「我是在二楼找到它的,你就是用这把斧头把大家杀掉的吗?谁想要死在你手上啊?我告诉你,当我被卡车辗过的时候,刚好弹到一旁的芒草堆上,再加上卡车司机因为兴趣所加装的便宜空气组件,缓冲了撞击力道,以至于我奇迹似的只受到了轻伤,左手骨折和头部撕裂伤而已。」

  他抬起打着石膏的左手,看起来好像很痛。

  「不过,我从此变得很奇怪。医生一直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然后不停地把我压制住。据说如果不这么做,我就会失控,扯掉自己的点滴。」

  「刑警大叔要我不要看你,就是这个意思是吧!」

  「应该吧,我什么都不记得。医生马上就判定我必须住进精神病院,还跟我的父母说,我不可能再恢复正常。他们好像哭得很伤心,但我还是没有印象。不过,这都无所谓,至少我还活着。在病床上回过神的时候,我满脑子只有杀人犯的事。

  我必须跟他做一个了结。所以静待着黑夜的来临,骗过医生,瞒着护士,从医院里溜了出来。就在这里,等你这个凶手现身。」

  「我每天都睡不着,在我确认你真的死亡之前应该都睡不着吧!所以,我才会过来这里!」

  圭太用鄙视的表情笑了笑。

  「哼,杀人犯被我看到了面容,又失了手,在完全确认我的死亡之前很难睡得着吧!看过我的手机,你安心了吗?那时候,从没想过凶手会是你啊夏子。不,那个时候错误的思考回路,一股脑地认为凶手只有一支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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