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魔笛的研究上有着长足的进展,可以凭借发达的医疗技术净化并洗涤魔笛。
——就像刚才包扎了绷带的佣兵那样。
从绷带渗出的深紫色,或许就是和幽幻种战斗时所感染的魔笛残渣。人类天生似乎就对魔笛有着一定的抵抗力,只要迅速接受治疗便能够挽回一命。
然而,钢铁制成的人型机械体却几乎没有抵抗魔笛的能力。
就我所见,这些人型机械体的魔笛侵蚀程度已经到达末期。又因为魔笛拥有类似病毒一般的传染性质,所以那两名佣兵可能也不敢贸然触碰人型机械体。
「应该办不到对吧。」
「…………抱歉。」
伊莉斯带着平静,没有抑扬顿挫的声调透露:
「那些人型机械体是我的兄弟姊妹。」
「……意思是同一条生产线上制造出来的亲人吗?」
说不定,倒在那里的有可能是伊莉斯。毕竟他们只是被随机派遣的地点恰巧不同罢了。
「这不是凪的错,军用人型机械体的使命是在战场的最前线与幽幻种战斗。只要人类佣兵没有出现牺牲,就已经是很大的功劳了。」
……我……究竟该怎么回答才好?
在和幽幻种的交战中,牺牲数量最多的是军用人型机械体。
过去曾听说由于人型机械体毫无魔笛的抵抗力,导致症状快速恶化,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只能倒在地上等待无法挽回的那一刻。
身为学习机械工程的其中一人,在得知自己花费心血制作的机械将会走上这条道路时,我也曾陷入极度忧郁的情绪当中。不过倘若不这么做,将牺牲上千名的人类佣兵和帝国士兵,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真的吗?
这么做真的好吗?
假如倒在眼前的是伊莉斯呢?面对感染魔笛而倒地不起的她,我真的能够用一句「忧郁的情绪」来带过吗?
「…………」
这种头晕目眩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伊莉斯……我们回去吧。继续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我拼命按捺住胸口发烫的感觉,勉强挤出声音来。
「也不知道是否只有那一只幽幻种。再加上我们现在没有任何武器,要是遭到攻击的话就不好玩了。」
「半径两公里内并无幽幻种存在。」
「……?」
伊莉斯?你刚才说什么?幽幻种不在两公里的范围内?
为什么?是怎么知道的?
正如「幽幻种」这个称呼,要侦测其存在非常困难。就连帝国的侦测系统,最多只能侦测到数百公尺内的幽幻种。
「咦,奇怪……凪,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啊?唔,你自己不是————」
身为当事人的伊莉斯,看似惊讶地捂着嘴巴。唔,等一下。话说刚才发现幽幻种的尸体前,伊莉斯对于感染魔笛的佣兵曾经做出反应,表示有种「讨厌的感觉」吧?
「伊莉斯,你早上出门的时候,为什么会想来到这里?你应该清楚,外面设下了禁止进入的封锁线吧。」
「……我也不晓得。在街上走着走着,不久就来到这个地方了。」
『在我诞生时,曾听见几个技术人员在远处的交谈内容……他们说我配备了其他人型机械体所没有实验程式。』
『据说是一种特殊的知觉程式,大概是用来寻找某种东西的。』
……莫非……不,也只能这样想了。
伊莉斯配备的系统——所谓的实验程式,是用来感应人类所无法察觉的超存在。这和她本人的意愿无关,纯粹是强制执行的程式。
这么说来,伊莉斯往后也会在无意识中搜寻幽幻种的踪迹吗?
开什么玩笑?现在的伊莉斯无论内部机关或AI都已经更换成女管家(女仆)专用的规格,根本就不具备与幽幻种战斗的实力。
「凪,怎么了吗?我们回去吧。」
「……啊,嗯嗯。说得也是。」
我反握住她的手,朝着贫民窟出口的方向走去。
冰冷的手。
触摸着这个没有体温的钢铁手腕,我的另一只手有股冲动,想要紧紧揪住自己的心脏。
——毫无武装的伊莉斯倘若将来遇上幽幻种的话……
不就只能依靠他人来保护了吗?
保护这个迷糊且笨拙的女管家(女仆)机器人。
而我——
今后也只能待在佣兵科里不断累积与幽幻种的战斗训练了,不是吗?
甚至不惜抛弃长久以来想要进入机械工程科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