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相正是基于我母亲自焚(认定为自杀)一事,才做出烧毁父亲遗体的犯罪计划。然而,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了一下还是不明白。就像人工智能难以理解人类的心理一样,人类也难以理解人工智能的想法。
我把话题重新转回出席母亲葬礼的男士身上。
“他只知道这一点吗,其他还有什么……”
“很遗憾,只有这些。想了解更多,就只能亲自去真森的故乡看看了。”
“其实,我没有听父亲说过母亲出生在哪里。现在想起来,会不会是父亲压根儿不想让我知道母亲的死因呢?”
“啊,这很容易查到哦。”
“哎,怎么做?”
“去政府机构查找合尾家的户籍,上面记录着真森结婚前的原籍哦。虽然原籍也不一定就是出生地,但从原籍所在地的政府机构拿到户籍附件的话,履历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是吗,从户籍记录中就可以知道吗?”
“真不愧是上条女士,姜还是老的辣啊!”
最后因相以多嘴,有损上条女士(五十岁)自尊的一幕出现了。我去政府机构查询户籍,确认了婚前母亲的户籍地正是她的出生地。那是位于邻县深山里,名为武君野村的村子。
我试着在网上搜索“武君野村”“自焚”等关键字,却什么也没搜到。没有报道的自杀事件很多(更不用说是发现在乡下的事件了)。只能亲自去一趟了。
我和相以换乘电车抵达山中。我觉得,如果左虎小姐和右龙知道的话,他们一定会反对我独自调查。所以,我没跟他们说。
前面提到的,由红叶联想到的第二样东西,当然就是指烧死的母亲。母亲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又为什么死了,答案会在这次的旅程中找到吗?
* * *
武君野谷底有一条自北向南流淌的河。沿东岸北上,道路分两条,向左走有一座通往西岸的桥,但写有“武君野村”字样的箭头状路标指向右侧。我自然朝右走去。
踏上这条路,眼前出现的是意想不到的开阔地带。冬季的灰色天空下,散布着几栋单调的焦茶色木板房,呈现出寂寞又令人怀念的气息。这里就是武君野村吧。
走在田间小路上,做农活的大叔们纷纷朝我看了过来。外来者很少见吧。我终于体会到,自己来到了和人工智能以及黑客无缘的乡下。
母亲出生在这种地方,父亲是人工智能研究者,重新考虑一下,两个人的结合真是奇妙的姻缘。听父亲说,他和母亲是研究生时代同一个信息工学研究室的。出生在深山村子里的母亲,为什么会对计算机产生了兴趣呢,这一点我从来没有问过。
我感觉,父亲没怎么说起过母亲的事,虽然隐约有所察觉,但我也没有主动问起过。可能在父亲心里,谜一般死去的母亲成了他痛苦的回忆。父亲死后,如今关于母亲的事情我连能问一问的人都没有了。要是当时多问一些就好了。
走了一会儿,我找到了破旧的派出所。入口的门开着,一位看起来很温和的白发老警官正在桌子前悠闲地剪指甲。他像是在这里工作了很长时间,说不定知道十六年前的事。当然,这只是我的判断,还是先问一问他吧。我一边这么想,一边踏进了派出所。
“不好意思。”
我打探起母亲的经历,老警官果然很闲地说个不停。
“噢,那个自焚的!我当然记得呀。但负责调查的是刑警,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呢。”
“能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吗?”
我以为需要身份证明,就拿出了学生证和户籍本,但是在不拘小节的乡下根本用不着。
“不需要什么证明。不过要说的话,就得从宇江卫一先生——真森的父亲过世说起啊。”
也就是我的外祖父。难道说他的死因也很可疑吗?
“说来话长,你先坐下吧。”
我坐在椅子上后,老警官开始了讲述。
宇江家是个三口之家,成员有卫一(我的外祖父)、布施(外祖母)、真森。卫一打猎、务农,布施在农舍帮工,真森升学上京后也没有忘记故乡,时常回来看看。
十六年前秋季的某一天,卫一外出打猎,天黑了也没有回来。他将武君野谷西岸的一个山间小屋当作据点,可是那里不通电话,他也没带手机。因此,老警官和猎友会的成员一起去找卫一,途经桥与山间小屋之间的小路,发现了浑身冰冷的他。验尸结果表明,不知怎么的,卫一在狩猎时突发脑溢血身亡。
“不过,死者带出去的步枪却并没有在身旁。翌日天亮以后,老夫去山间小屋看了看,没有找到步枪。猎友会的成员在猎区寻找,布施在家中寻找,也都没有找到。考虑到枪是被谁拿走了,可能演变成严重的事态,她立刻脸色苍白地向辖区警署报告,这些事老夫还记得。”
外祖父似乎是病故的,随身携带的步枪却丢了,确实很危险。我正想着这与母亲的事件是否有所关联时……
“然而又过了一天,步枪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了。”
老警官意味深长地继续说明。
“为了参加卫一先生离世四十九天的法事,真森小姐回到故乡。据说,她先生工作太忙没能一起来,但她带了小娃娃来。哎呀,那时候的娃娃是不是你呢?”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谈论旧事时会突然提到自己。
“是、是吧。”
“你还记得这个村子吗?就算这么问,以那时候你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