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点了点头,
“伯母虽没说过她是从哪里知道响介君叔叔这个乐器商……但伯母曾说他也许能弄到别人没法想的乐器。”
自己的叔叔居然被说成都市传说一样的存在,但如此形容那个怪诞人物可能也没错。响介琢磨到这里,终于理解了由加丽的言下之意,恍然抬头说道,
“也就是说……羽田野仁美以前也可能从我叔叔那里买过乐器……那些乐器里可能就有为我父亲制作的乐器。”
“是的。但如果响介君的父亲是一位小提琴手,可能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自己的乐器……”
“不会,我父亲以前的确是拉过小提琴,但自打我记事起我就从没见过他拉过乐器。所以他如果因为某些原因不能继续演奏了,把小提琴卖给自己经营乐器的弟弟也不是不可能。”
略略发颤地如此说完,响介就把手按在了额头上。顺着这个线索勉强推导一番,他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原来是这样……虽然还不知道海德菲尔德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但那个小提琴确实就是仿造‘救世主’制作出来的。执着于‘救世主’的羽田野仁美看上了那把小提琴,于是从我叔叔手里买了过去。”
响介自言自语般的如此说道。不过,话筒另一头的由加丽似乎不太同意地开口了,
“我也觉得会不会是这样……但怎么说呢,我又总感觉哪里不对。”
“不管怎么说,还是去问我叔叔最快。麻烦你了,有什么消息还请联系我,我这边也会仔细问问的。”
响介试图扫去由加丽心头疑惑似的如此说道。事已至此,能依赖的也就只有那个怪人化身的叔叔了。由加丽听到这话,似乎欲言又止地浅笑了一下。
“我明白了……还有,我年末可能去不了龙之坂看演奏会了。而且,我妈妈也说没法与七绪见面……很抱歉。”
说完这话,电话就被挂断了。由加丽心头的疑念虽让人有些挂心,但既然羽田野仁美和叔叔经营的乐器商有联系,海德菲尔德会在羽田野仁美手里也就不奇怪了。得出如此结论后,响介总算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爱器兰德尔菲反射着荧光灯的光芒,响介握紧指板,这才拿起琴弓。他比之前更为冷静地看着漆黑的乐符群,试图挥去盘踞不去的僵硬似的,把弓搭上了琴弦。
羽田野仁美结婚之前就有了这把斯特拉的仿制琴海德菲尔德——他忽然想起了由加丽说过的话。放手刻有自己名字的乐器也就必将意味着放弃了乐器本身。也就是说,与羽田野仁美同年代的父亲是在二十岁前半放弃演奏小提琴的。
那么,响介听到钟声的那段记忆……到底又算什么呢?
在响介的记忆里,那把反射着微弱光芒的崭新小提琴……他当时只有十六分之一尺寸的小提琴,他母亲则不会拉琴。那么那把全尺寸的小提琴是……
“响介。”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叫了响介的名字,响介搭着琴弓就转身看了过去。七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门口。她把手搭在轮把上淡然说道,
“怎么样了?首席。”
打完一通电话后,不知不觉好像已经快晚上九点,他到底还是没能做什么单独练习。响介无奈地垂下肩膀,无力地摇了摇头。接下来他还打算去六条的店里去的。七绪听了,却推着轮椅进到会议室里来了。
“离演奏会已经不到半个月了哦。”
“我知道啦……这段时间我会想办法的。”
听首席说出这种没骨气的话,七绪无奈地叹了声气。她是为优秀的指挥,清楚乐团所有成员的情况,响介自然也不会例外吧。响介觉得瞒七绪也无用,便看着她的眼睛说,
“……海德菲尔德怎么样了?”
“放家里保管着呢。虽说没保险箱可放。”
七绪想说不怎么样似的耸了耸肩。响介听后地拿了点,把搁在桌子上的手机揣进了口袋里。
“我好想知道那个乐器……海德菲尔德是哪儿来的了。”
“是么。嘛、那样一来,你的演奏能像样点真就万万岁了。”
七绪照例像是看穿了响介心思似的如此说道。响介服了她似的一边摇手一边将小提琴收进小提琴,
“我一遇到与那个人有牵扯的事情就会神经过敏。虽然我也知道这挺蠢的。”
虽自以为已经和那个人断了关系,但那个人还是以奇妙的形式,亡灵般地挡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个人绝不主动开口,不会回答发问,甚至因此与儿子断绝关系。七绪向响介投来的视线隐隐带着同情,悄然说道,
“我是觉得,这个《康派涅拉》会是影响你小提琴人生的曲子。唯独对你我是能这么确信的。”
响介听了,下意识地就别开了视线。七绪说的是事实,但也正是因此,作为业余乐团首席的响介才会这么费劲地解读这般晦涩的乐谱,才会为了达到更高层次的演奏而不断迷惘徘徊。
“在你心里,你父亲其实并没有消失的吧。你没有拉响小提琴的价值了,所以把弓放下吧……就因为这句话。”
为了摆脱落魄小提琴手的身份,就只能这么做。父亲那如同启示般的一次钟声……重现当时的钟声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更不能借此挡掉父亲丢来的刀子话。
“为了否定这点,你才选择的《康派涅拉》。就算你父亲不会来听,演奏这首曲子也肯定会成为你人生一个分歧点的吧?”
“我知道,我承认。我心里那个人说的话还是绝对,我就是被这样养大的……到了这个年纪也没变。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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