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报下名字就可以。”
响介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直接挂掉了电话。就像那人以前径自挂掉与这边的通话一样。结果,那个人还是几乎没说过什么,不过响介觉得这样就够了…几天后的演奏会,那个人会来的。
响介如此确信着将手放在了琴盒上。那把自古让人痴狂的乐器现在依然沉默不语,不禁会让人感觉,它正在等待那终将到来的时刻。
十二月二十三日。龙之坂的天空弥漫着深冬所特有的澄净气味。
乐团成员们中午在龙之坂市民会馆的小音乐厅集合了。他们往常都是随意装扮,现在却都是穿着正装过来的,不禁会让人错觉接下来是要搞变装party。
之前还以为木下是最不适合穿正装的,但亮三穿正装的违和感却毫不输于木下。穿着眼看扣子就要被崩开的衬衫的小峰一脸的魂不守舍,抱着圆号四处乱转时一脚踩上了正为站脚位置不满意的玲于奈的礼服裙,又被玲于奈呵斥了起来。在音乐厅入口的地方,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吹子正一脸不满地盯着场内指示板。
“呐、我说彩花姐……隔壁市的钢琴教室发表会时都是大厅来着啊,我们却是这种小厅,不觉得有点不甘心吗?”
“说什么呢吹子酱,就凭我们能借来音乐厅就很不错的啦。这还都是托七绪酱和首席还有源先生的福呢。”
彩花说着就像描述梦想一样地摊开了双手。她身上穿的也是黑色的连衣裙,但背后的拉链却很打眼地没拉好,一会儿跟七绪说一声让她拉好吧。
舞台上的布置工作已经做好了,彩排也排过了。音响和照明的负责人是合作过多次的,七绪好像已经和他们简单碰过头了。会场前面是商店街的志愿者们,以源次郎先生为首,木下妻子以及田中酒店一家,似乎还有六条,正在负责接待入场。
“啊、一之濑小姐,藤间先生!”
确认客席位置的时候,七绪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人从音乐厅入口处大步走过来,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修一。”
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的修一好像手里抱着什么东西,听到七绪的问题时刹车踉跄了一下,表情苦涩地回答说,
“这么问也太伤人了吧……摄影师啊!我要把大家的英姿拍下来登上报纸的!”
估计是他爷爷没准许他继承照相馆吧。响介满意地点了点头,七绪则向修一示意了一下还在指示板那里和彩花说着话的吹子说,
“嚯嚯、你了不起了啊。话说吹子就在那里哦,想抓拍她的珍贵掠影现在可正是时候哦。”
“真、真的吗……不对不对,我才没有那种下流想法呢,我只是单纯想要把大家的活动广播给大众……”
见修一摇着细长手臂否定,七绪适可而止地放过了他。响介看着他们叹了口气,同时整理了一下领带。
侧眼确认一下侧台里的时钟,离下午四点还有五分钟。演奏是四点半开始。演奏开始之前他必须先与之谈谈的那个人是肯定不会搞错时间的。但如果四点后哪怕只是一分钟内没有出现,那他肯定这辈子都不会来了吧。
舞台上的站位上都用胶带贴有名签,响介在指挥左前方的独奏位置站定,接着转身面向了听众席。直线形最前列的席位上贴着写有“相关人员席位”。就在响介漠然盯着那个还无人坐上去的席位的时候,
“首席。”
站在刚才修一出现的入口处的是源次郎先生,他穿着一如往常的衣服,朝这边走了过来。他走到听众席的中间位置停了下来,面朝响介淡然说道,
“你父亲来了哦。”
响介抬头仰望高高的天花板,宽敞的天花板上挂着数个几何形的反音板,亮着几盏天花灯。响介仰头长出了一气,低头看向源次郎说,
“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事先跟接待的人说过,如果藤间统来了就让他去隔壁的准备室。响介抬起头,一旁的七绪便全身倚在轮椅背上也望起了天花板。修一大概已经去招呼别人了,七绪保持着那个姿势开口说道,
“舞台与地狱一样……也不知是谁说过的话,估计是哪个声乐家说过的吧。或者应该说是所有站在舞台上的人的共同想法吧。”
她说着便将手搁在轮椅转柄上,转着轮椅驶向了唯一的入口坡道,响介也默不作声地跟上去了。
“所以音乐家会变成魔物或者怪物。为了能在面对地狱时也能保持冷静,他们就只能化身怪物。不过啊,德彪西不是说过的吗?所谓艺术,其实是最美丽的谎言。怪物说不定也只是披着一层吓人的皮而已哦。”
一边在铺着绒毯的走道上转动轮椅,七绪一边如此说。七绪现在身上穿的也是黑色的燕尾服,与上次为表示自己是伟大指挥所做的装扮一样。响介推开挂着“STAFF ONLY”牌子的房门,七绪随即驶进了房间。准备室就在走廊隔壁。
“他们其实和人类一样,有着柔软的心。他们只是在那颗心外包上了坚硬的外壳,扮演了怪物……那才是挑战地狱舞台的艺术家的真实面目。”
七绪的话语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起来。响介吐着气淡然问道,
“所以你才……一直说谎的吗?”
“谁知道呢。我这性格可是与生俱来的。”
“才能也是吧?”
响介苦笑着敲了敲面前的准备室门。没人应声,响介便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准备室并不大,桌子上摆的两个小提琴琴盒很是显眼。里面还摆着几个镜台和衣架,一个身穿西服的男子正抱臂深坐在椅子里。
这是自去年正月回老家以来第一次的见面。虽说只是一年没见,他给人的第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