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就是你早上说的奇妙乐器?”
“啊啊,说是奇妙乐器,嘛、其实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小提琴而已。”
响介征得同意后打开了琴盒的锁扣,里面躺着的果然是叔叔所说的普通小提琴……就算不是乐器商的响介也看得出来,这是一把普通的国产量产小提琴。琴盒的内侧还夹着写有“小心拿放”的标签和产品单。
“这把琴怎么了……?”
“这是哥哥十年前拿来的哦。就如你所见,是把量产品,甚至没被拉过。我问哥哥是不是要卖这把琴,哥哥只是默不作声地把琴留下就走了。我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还有这么一个东西。”
叔叔说着就从琴盒内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那一卷类似被扎起来的产品册一样的东西原来是一封信和一份乐谱。
“原本想着等你长大后明白了很多事情就交给你的,结果我把这事给忘啦。今天早上难得说起往事,我一下想起来了。嘛、哥哥他也是发生了很多事,你也因此吃了些苦,多少体谅点吧。”
看着信上写着的名字,响介眯起了眼睛……他又确认了一下乐谱的曲名。这下他是明白这个便宜小提琴的意义所在了。
看起来很新也是自然,因为父亲大概一次也没有拉过这把小提琴。那个人没有把提琴丢掉的勇气,但为了让它从自己的视野里马上消失,就把它转交给了叔叔。
“二十三号演奏会那天叫那个人来……”
响介嘀咕着翻开了信件。叔叔用他庞大的身背挤压着小小的椅子,双手盘在脑后说,
“哥哥他回不回来啊?”
“会来。不只是海德菲尔德……现在这把小提琴也在我手里了。”
响介抚摸着小提琴的面板如此断言道。小提琴在荧光灯下反射着橘色的光泽……当时周围很昏暗,小提琴反射着微弱的采光,就如同自己与那个人之间的微弱的一缕维系。响介闭眼回溯记忆的瞬间,耳边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阵令人无处可逃的钟声。
“我和这把小提琴……十三年未见了。”
夜里寒风呼啸,紧张的全体排练转眼就结束了。排练时,响介坚定了一个信念,而且并未因为影响到演奏。之所以会这样,想必是因为他心中已经没有了犹豫吧。
响介顶着寒风回到公寓时,房间里很是冰凉。这时还不到夜里十点,他今天是为了打一个电话才特意没去卡拉ok包厢练习的。响介没脱外套也没开暖气,把手里两个小提琴盒放在桌子上后就掏出手机,顺势就拨了出去。他的动作里不带一丁点儿犹豫,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是犹豫就会畏缩不前了。
响介一边听着传呼声,一边在心里暗想。那个人虽说不怎么说话,但电话是会接的。毕竟是个生意人。可是等呼声响了七次,对面还是没有任何会接听的迹象。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通了。听筒里传来照例不是招呼,更不是询问近况,那个人只是用简洁甚至让人错觉是电子音的嗓音说了一句,
“…什么事。”
响介支起手肘,用另一只手扶住了额头。他原本把想说的话都在脑子捋过一遍了,但一听那人的声音马上又萎了,嘴干舌燥了起来。但响介半是自嘲地开口了,开口第一句话就像是下了结论,
“我手里现在……有两把小提琴。”
一股大风吹来,简陋公寓的墙壁感觉都要被吹倒了,楼上的婴儿也跟着哭了起来。响介接着又说,
“第一把的铭牌是路德维希.海德菲尔德。标签上写的是……‘Ludwig Heidfeld 1973Oxford for Osamu Toma’。”
响介一字一顿如同念咒文般对着话筒如此说道。不过对面的人没有回应。此时若是与他面对面,他此时的表情估计已经发生变化了吧,但他不说话响介也没办法。
当然,响介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我作为小提琴手没有做到你的要求,你是这么说过的吧?”
这还不如对着墙壁自言自语呢——响介如此想着又说了起来。不过对面不是墙壁,电话没被挂断说明那个人还在听。
“如果你是为了取回海德菲尔德而培养我成为小提琴手的话……虽说曲折,这也算是达到你的目的了吧。”
“你在诡辩,响介。”
对方瞬间投出了一把语言的利刃。不过,这句话却正中响介下怀,对面如此表态就已经足够了。响介的预料没错,也正是因此,他挑衅般地开口又说,
“你觉得我会说谎?”
对面再次沉默了。接着,响介掰开放在桌子上的琴盒的锁扣,准备使出他的杀手锏了。那个不是装兰德尔菲的银色碳纤维琴盒,而是一个用焦糖色人造革做出来的新品琴盒。
“还有一把,是叔叔交给我的。没铭牌,日本的量产品。但里面有一份信笺和一份乐谱,乐谱名是……”
他拿起琴盒里的信笺和乐谱,下定最终结论般淡淡地读出了写在乐谱上的曲名,
“……《康派涅拉》。”
幽暗中黯然响起钟声的旋律,是倍音。在量产小提琴的崭新色泽下,响介眯起了眼睛。听筒里微微传来了叹息声。
“你这辈子曾两次放弃小提琴。”
响介说着又盖上了琴盒。夜风不知何时已然停止,房间里静了下来。或许只是因为他现在正集中注意力于电话听筒吧。
“加上这把,我手里就有集齐了两把小提琴。我是没能做到你的期望,但你如果想要拿回去的话……这个月的二十三号下午四点你就来龙之坂市民会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