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龙之坂商店街交响乐团的革命 第三乐章 840回的烦恼

emsp;距今九年前的秋天。对响介来说,那天只是毫无意义的过去的某一天而已。估计自己当时还在上中学吧,响介隐隐想。那一天对七绪来说估计也是一样。七绪缠起双臂,像是在最终确认什么似的用力点一下脑袋说,

  “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幸也许知道。”

  “也是……她好像说过她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

  所以她才会记得爱子所说的那些“纪念日”。如果是和小幸也有所关联的事情,爱子行为怪异的理由也许就能真相大白了。不过,响介又开口说出了他至今未能释怀的疑问,

  “不过话说回来,就靠这点信息你就查出谁是爱子的丈夫了?小幸貌似也想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也许会为了这个去见爱子,但是,这可不是你随便说说就能折腾的事情哦。”

  “我也不是有确凿的证据啊,才不会凭臆测就去断言别人出生之类的事情呢。所以我才说明天要去和小幸商量啊。”

  七绪倍感意外的撅着嘴如此反驳道。响介理解她在这方面还算是有常识,所以也不是特意担心什么。但七绪瞥了一眼他还是一脸无法释怀的样子,关掉电脑又说,

  “我反过来又要问你了,你真的是帝真音乐大学出来的?搞音乐的一听‘八四〇’这串数字就该想起什么的吧?”

  “八四〇?”

  之前他也一直在思索这个所谓“时期”了,但这串数字对他来说还是很陌生。七绪倒退了一下轮椅,说着要去看一下会议室就又从走廊那边离开了。

  响介一边目送她的背影,一边漠然搜寻起了记忆……接着他恍然叫了一声,把正好从茶水室拎着水炉回来的根津给吓了一跳。响介也不做多解释,站在位置上扶住了额头。

  刁难……七绪曾说过数次的词。此刻他耳边蓦然响起的,正是在“御幸”酩酊大醉那晚,爱子最后用电钢琴弹奏的只能称作噪音的旋律。她说喝醉了更能弹出好音乐是一点没错,一直弹奏标准爵士的她,最后弹出了那首无法成曲的曲子。那首曲子可能跑不出杂学和笑话范畴,却是真实存在的曲子。那便是作曲者自己作出“把同一段乐句重复八百四十次”这一奇怪指示的世界最长曲子。等响介想起那个做出这种胡闹标注的作曲家的名字,才发觉整件事的蹊跷。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

  “埃里克.萨蒂的怪曲……《刁难》。”

  【译注:《刁难》原名Vexations,日本译名为“嫌がらせ”。中译名《烦恼》】

  可是,幸却没有参加周日的全体排练。因为全体排练基本是自愿参加的,不会特意追问对方为何缺席,姑且只好认为她是忙于打工。但那件事今天不和她说的话,明天就是周一休馆日了。

  “小幸也在烦恼着呢。”

  一如往常地穿着晚礼服参加排练的玲于奈盯着中提琴的空席位,低声如此说道。她原本如同低音大提琴的嗓音此刻听来更为低沉了。

  “她毕竟也不是小孩子了,都懂的。爱子的男人癖再怎么糟糕,也只有她一个女儿,爱子对她来说也是唯一的母亲。只不过,小幸有点洁癖啊……可不是那么容易接纳爱子的。”

  接着,十二月三日的黄昏,七绪还是把窝在卡拉ok的响介叫去了商店街。看来她是想要直接去幸打工的“清水插花店”找她面谈了。

  “我也不会勉强她啦。只是就这样让爱子小姐离开龙之坂的话,下次见面恐怕又要等八百四十天了。如果玲于奈说的没错,小幸心里哪怕有一点点犹豫的话……为什么不就在这个十二月三日把事情解决掉呢?”

  时值平日的傍晚,商店街里回响着一如既往的《纽伦堡的名歌手》,一如既往的商店街气氛。清水插花店就位于商店街出口附近一间巴掌大的地方,店主清水是为老人,听说没有继承店面的人,所以花店好像基本就是靠小幸大力的。花店的生意基本都是靠增田葬仪店的订单,但幸好像也会推车去外送插花。

  今天清水花店前果然也是没有一个客影,围着围裙穿着长筒靴的幸正背对街道蹲着,似乎正在修剪商品。七绪在店门前刹住轮椅刹车,对幸叫道,

  “哟、小幸,真是卖力啊。”

  幸一听,吃惊地回头看了过来,连“欢迎光临”都忘了说了。这要是换做了顾客还怎么做生意啊——响介如此想,真是这样就没客人会来了吧。幸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勉强地挤出笑容后拍拍围裙上的落叶后站起来说,

  “啊、是一之濑小姐和藤间先生……真是对不起,明明都快演奏会了我昨天还没去练习。增田先生那里来了一大笔单子,所以有点忙。”

  “大家都是以自己的工作为重嘛,你不用挂在心上。”

  因为花店入口实在太窄,七绪自不必说,响介也和她们一起站在了店外。初冬的冰冷空气仿佛被花店的各色插花给驱走了,幸有些不解地交替看了看七绪和响介后问道,

  “嗯……你们真是稀客啊,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我们也不是打趣你来的啦。只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认真的小幸。”

  七绪挑出话头了。商店街里的穿堂风很冷,买完东西的人们都在急着赶路回家。七绪却敞着短外套的领子,任由栗色头发被冷风吹乱,她盯着幸的眼睛说,

  “你还记得二〇〇三年九月二十三号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非常唐突的问题。一下听到这种问题,普通人估计都做不出反应吧。小幸也是,她眨着眼仰头想了想,

  “嗯……二〇〇三年三月九号……你是说九年前?抱、抱歉。我是有记日记,但一下也想不起来,那天怎么了?”

  她一脸的不明所以,也是自然。七绪听了却全然不变神色,开口又说,

  “那一天,小幸的爸爸大概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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