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的一种身份。演奏者能凭借知名乐器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才能……我也不否认。但也有人认为,如果是真正优秀的演奏者,无论是什么样的乐器都能够演奏出最棒的音乐。羽田野仁美作为真正的一流演奏家,不是正好印证了这一点么?”
斯特拉迪瓦小提琴和普通量产品之间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区别……这也是被科学证实过的。但名器的高昂价格又确实反应了演奏者追求名器的现实。响介虽不置可否,但确实还是有人反对这样做的。如果是一介门外汉或者某个评论家的一句话,尚可一笑而过,但如果是日本顶尖小提琴家试图证明这点的话……
“羽田野贵金属拥有的真品斯特拉在羽田野仁美引退时就收回了。但那挺复制品却不知下落,估计还在羽田野仁美手里。”
“现在她在哪里?”
“引退演奏会结束后她好像立即前往了牛津。听说她要取得英国的永住权。”
“英国……怎么不是德国?”
听到这里,响介心里浮出了疑问。之前她曾邀请七绪前往德国,大概是因为德国既是音乐之都,又有发达的医疗技术。但她却出人预料地移居了英国。英国虽说也音乐昌盛,但并不及音乐文化繁荣的其他欧洲都市,更不用说有小提琴制作圣地克雷莫纳的意大利了。
“七绪一度拒绝了羽田野仁美的请求。嘛,我也不觉得那孩子会轻易答应前往……但之后伯母为什么会移居牛津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那里有她熟人吧。”
由加丽的母亲虽是羽田野仁美的亲生妹妹,但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吧。说到这里,对面停了一下,重启话头似的轻轻一笑,
“话题岔开了呢……抱歉。总之,等身边的事情有了着落我就会过去的。”
“我才抱歉,好像问了很多不该管的事情。”
这通电话其实是响介打给由加丽询问她能否参加年末的演奏会的,响介自然也不会强求。听筒对面的由加丽小声笑了一下,最后用礼貌的口吻说,
“那么,七绪就拜托你了。”
响介挂断后,将手机插进了充电器。他感觉肚子有点饿,楼上的婴儿也开始了哭闹。总算习惯了这种噪音的响介伸手碰了碰放在桌子上的银碳纤维琴盒,一边想着由加丽刚才的话一边自言自语,
“斯特拉的仿造品……嘛,量产品基本也都算是斯特拉的仿品。”
在小提琴的历史初期,有两位被称作巨匠的乐器匠人——安东尼奥.斯特拉迪瓦里以及朱塞佩·安东尼奥·瓜奈里。后世的小提琴匠人一直都是按照他们两人的作品进行小提琴制作的,所以真要回溯的话,所有的小提琴就都是斯特拉蒂瓦里乌斯或者瓜奈里的仿品了。
他打开锁扣,卡罗.费迪南德.兰德尔菲正静静躺在里面。这挺小提琴在意大利古典琴中属中档品,时下行情价值八百万左右,已经算是便宜货了。原本这挺兰德尔菲是刚才电话中的由加丽的所有物,经历一番曲折后,现在成了响介的所有物。
这挺兰德尔菲选择了你作为主人——数月前,由加丽对他如此说。对,这挺小提琴选择了主人。斯特拉蒂瓦里乌斯也曾为选择自己的主人而在演奏者手中四处辗转,那并不是单纯的传说。
斯特拉蒂瓦里乌斯是贵重乐器,但它的数量并算不上稀少。实际制作成品的据说有上千挺,流传到现在的估计也有六百挺左右。相比与斯特拉蒂瓦里乌斯并列的名器瓜奈里小提琴,瓜奈里.德尔.耶稣只留存下来一百挺左右,斯特拉迪瓦里提琴就并不那么罕见了。
响介在大学时代也是拉过斯特拉迪瓦里提琴的。尽管并非出身名门高校,但他好歹也是国内顶尖水平的帝真音乐大学的小提琴专业学生,学校也拥有数挺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那是在某次的校内交响的首席选拔中——虽说是比自己水平高超的演奏者因为受伤什么的推辞后才花落自己头上的——响介从学校借用到了一挺斯特拉小提琴。
当时的自己该有多高兴啊。那是自不必言,因为能够用上所有小提琴手都为之憧憬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啊。在制服保安和教授的带领下,响介在数重锁的乐器保管室里见到了那挺小提琴。真是无与伦比的小提琴啊。
不过实际搭弓上弦的瞬间,乐天的他的心情就落到了深深的谷底。
没能拉响……那挺名器斯特拉蒂瓦里乌斯没响。
不对,声音应该是发出来了,但是那是与寻常擦弦乐器毫无二致的声音。别说让响介深深感动了,那声音甚至全无能让响介耳目一新的东西,全无穿透身体向四周发散的感觉,听起来反而十分生硬,还不如自己的小提琴声来得优美。
是自己过于期待了吗?是因为误以为只要手拿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就能拉出令人耳目一新的音乐?
不对……应该是自己被斯特拉迪瓦里拒绝了。
也只可能是这个。虽然残酷,却是无力改变的事实。为了否定这点,响介曾数次从保管库里取出斯特拉迪瓦里。可惜,那挺斯特拉迪瓦里直到最后也没有接受响介,响介最后只好用那挺同样是借来的兰德尔菲进行了演奏。
想到这里,响介又想起了前些天那人打来的电话。
——你已经没有再继续拉小提琴的价值了。
那个人不是一次两次说类似辛辣的话,但这句话是其中最为严厉且无从反驳的。若是责骂倒还好,因为无端的责难尚且可忍,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那人说的话都是一语中的,响介无从辩驳。
不仅被一流的乐器拒绝,还无法靠音乐过活,这样的自己可能的确没有资格继续拉小提琴。
响介摸了摸兰德尔菲华美的面板。这挺小提琴选择了响介,仿佛是唯一的救赎。但是父亲的话依旧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肯散去。
“不过那不都只是空口无凭么,所谓演奏,应该更加……”
响介喃喃作语,但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