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也是拉过《钟》。如果是完全的门外汉,那他肯定是要拒绝拉这种曲子。但话又说回来,他也只是会照着乐谱拉而已,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会拉。
“不要发愣,响介。把这个表格也输进去。”
“……哦,知道了。”
响介的手只是停了一小会儿,七绪就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在他桌上放了一沓纸。看来是要他把公民馆主办活动的报名表都数据化。响介应和一声,盯着回自己座位的七绪的背影看了起来。他会烦恼也是自然,但烦恼的并不是他一个人,乐团的其他成员也在为新曲子拼命练习。
响介调整一下心情,正准备把纸沓分开时,第五会议室里传来了有力的定音鼓鼓声。低音打击乐器的声音是如同在走道里爬行,震颤着整个公民馆。
打工的亮三似乎是优先来排练的,照他现在的情况来看,名歌手也必须列入常备曲目了,乐团也应该多做练习才行。七绪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盯着会议室的方向说道,
“亮三的手艺不错吧?高中的时候,他可是一年级就开始上演奏会了。”
“这样啊,怀疑他还真是抱歉了。”
人真是不可貌相。响介这么一说,七绪只是不介意地挥挥手,全身倚在椅背上接着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难得亮三回来,他好像还没和信平见过面啊。真是的,那对兄弟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亮三大概是感觉回家会难堪吧,至少兄弟俩对音乐的取向好像不合,何况亮三是不顾哥哥和家人反对而走上摇滚路,最后却又以那副样子折返故乡的。
想到这里,响介忽然心生疑念,开口问道,
“我说……亮三高中的时候明明想搞摇滚,却因为哥哥而去吹奏部搞古典的吧?现在他又开始在这里搞定音鼓,他哥哥会同意?”
“那我就不知道啦。这事本来是该告诉信平的,但信平很爽快就同意了。说白了,亮三只要是能敲鼓就可以了吧?”
这结论下得太早了吧?响介总感觉哪里无法释怀。心怀疑问的响介正要回去工作,入口处又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难道是客人?响介回头一看,是两个快被柜台挡住的小身影,正探头看着这边,
“你好。”
礼貌地打招呼的是两个少年。一个是戴着棒球帽的华京堂第五代,畑山和树。和树是一个很会为妈妈着想的孩子,偶尔会来公民馆迎接那个没法让人放心的妈妈。他照例语气老练地问道,
“我接妈妈来了。今天店里忙,她说过三点会回家的。”
“和树还是那么靠得住啊。你先在那里等等,妈妈一会儿就该出来了。”
看看表,正好快三点了。彩花收拾东西慢,也许还要花上一段时间,响介便向他们示意了一下柜台前的凳子。和树身边还有一个身材更小的少年。他戴着大圆框眼镜,背着书包,正是昨天在田中酒店里见过的信平的儿子聪史。他应该和和树在一个校区小学吧,响介想着便给他拉出了另外一个凳子。
“聪史呢?你很少来公民馆啊。”
“我去图书馆的,在那里遇到和树听他说要来接妈妈,所以我也来这里学习了。”
“一个人来的?记得天黑之前回家哦。”
话虽如此,商店街里的田中酒店离这里也就几步路而已。也许聪史是因为回家就要给信平帮忙,或者是信平会叫他去玩他不想玩的接球游戏,他才故意晚点回家的。想到这里,七绪忽然大笑道,
“了不起的后继人都凑一起了,这下商店街安稳啦。”
和树从包里取出书开始看了起来,聪史也从书包里取出了笔盒。就像这里成他们的补习班了一样。这时,根津笑眯眯地从里面走过来了。也许是因为他们正好都是根津的孙子辈,他们每次来根津都会过来招呼。不过每次他都只能给柿种这种零食,根津看来并不是非常讨两个少年喜欢。
“今天呢,我们要学习英语,爷爷,给我们纸吧。”
“小学一年级就会英语了啊,聪史君真是聪明呢。”
聪史看样子很亲近根津,他说着就开始在根津给的印刷纸背面写了起来。聪史的好学心和足以打断大人交谈的求知心,响介在酒店里就见识过,听这番对话,他不觉心生佩服。聪史一边指着根津身上穿的蓝色衬衫,一边展示着自己的知识,
“蓝色啊,应该这么写。Blue——”
“blue啊,厉害厉害。那么聪君,红色该怎么写?”
“红色还不知道。怎么写?”
Red该这么写哦——根津说着就在纸上些起了字母。聪史“嗯嗯”地哼着探出了上身。
“我还知道更难的词哦。这个啊……叫监狱。”
“…….监狱?”
一听少年口中发出这般不符年龄的单词,根津吃惊地出声问道。响介抬起了头,正在前面桌子上整理文件的七绪也停住了手。聪史像是察觉到了大人们的视线,开始再纸上写起了什么。
“监狱呢,就是把坏人放进去的地方。”
响介隐约有些在意他们的交谈,把椅子移到聪史跟前窥视了一下纸面,上面用少年特有的笔锋写着字母。虽说字母看起来像是只靠记住形状写出来的,行列也乱七八糟,但少年写的的确是“jailhouse”。
“嗯,聪史君认识高难度的单词呢。爷爷一下子也写不出来的哦。”
的确是“监狱”。虽说无可厚非,但一个连“红色”的英语单词都不知道的小学生怎么会拼命学习“监狱”这种单词呢?七绪不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