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介冒了一阵冷汗,但七绪的口气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的舒缓。
“老实说,三个月要完成交响曲很难。不过,也不能不挑战新曲子。我说你,除了勃拉协奏还会拉其他独奏么?要是你这个独奏有个样子的话,后面的交响不完美也勉强能行的吧。”
“你是说把小提琴协奏曲作为新的常规曲目?”
的确,相比强调所有乐器配合的交响曲,独奏一人引导主旋律的协奏曲怕是更适合现在的龙乐团。虽说没能得出成果,但自己再滥也是一个以职业小提琴手为目标的音乐大学毕业生。
响介没说话,七绪就像是说不用他急着回答似的挥了挥手,
“但不管怎么说,龙乐团的弦五部不足是改不了的。就算考虑音乐的协调,交响曲看来还是不行啊。”
“……由加丽小姐怎么样?”
听了七绪的话,响介有些犹豫地这样问了起来。本想着她不回答也无所谓的,七绪却意外地干脆回答说,
“啊,那行不通吧。不是说我姐姐,是我妈妈那边。”
由加丽对外是作为七绪的姐姐身份的小提琴手。原先因为遭遇事故而与七绪断了联系,但一个月前的演奏会上她们又相见了。
由加丽原本就在龙乐团拉过小提琴,如果可以还是想让她再次登上相同的舞台的,但听说妈妈那边的身体不好,她又暂时回东京去了。据由加丽说,这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因为在事故最后舍弃七绪给自己带来的精神压力造成的。这话应该没对七绪说过,但敏感的七绪大致已经猜到了吧。
对于一个业余乐团来说,小提琴手是不可多得的。但由加丽有她自己的生活,不能强求。不过既然她说过情况有变就会联系,七绪想必也不会一直不见她妈妈吧。
如此想着,他们就已经走到了空荡得一如既往的拱廊街的终点。从一个挂着摇摇欲坠的倾斜锌板招牌的洗衣店拐过去,他们就看到了一个唯独招牌相当显眼的小房子…….“龙之坂商店街振兴会”。
估计这里原本是一家什么店铺,外面装着一扇玻璃拉门,现在因为炎热而敞开着,屋檐上的与季节不合的风铃正发着凉爽的声音。因为入口就是换鞋处,七绪推着轮椅就进去了。
“既然开着门,就说明源先生在啊。喂——源先生——”
说着就转着轮椅进去的七绪正要继续呼喊,就在这时——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凭你的一己之见就决定方针啊!”
“你说啥?你就知道对决定事项啰啰嗦嗦的!”
里面爆出了一阵大声争执,吓了响介一跳,连七绪也住口,连忙将轮椅刹停了。
“说到底,关键的手术的时候你还不是没露面!我可不想被你这种没种的家伙说呢!”
“我住院的时候你这家伙不是也两次昏倒被抬进了医院了!是我对大东先生说不要和你一个病房的,你该谢我才是!”
在里面争执着的是两个老人。入口处放着一个貌似全年放置的旧式石油暖炉,堆积着桶子和纸箱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两个老人正面对面坐在一张不知哪里搞来的长桌两边。
那个一直和源次郎争论的老人是商店会的副会长宫间芳吉。这个老人穿着一身简直马上就要去高级办公室的夏季西装和波洛领带,这种热天还戴着一顶呢帽,与他对面作散漫打扮的白发老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响介发现他手里握着新闻剪报,于是小声责怪七绪说,
“……怕不是已经因为新闻闹出矛盾了吧,怎么办啊!”
“源先生和芳爷一碰头就会吵架的啦,没啥好稀奇的。”
七绪把响介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只是耸耸肩如此说。那两个老人全然没注意这边的两人,愈发大声地继续吵道,
“你听啰源次郎,我没打算否定振兴地方这个活动目的!但是要放弃本业去做那种事情,岂不是本末倒置么!”
“才没有放弃!你是没到现场去看才会这么说的!”
“我亲眼看过了!就说夫妇双双参加交响团的河本的店吧!那可是开在代表商店街颜面的入口,怎么能总是关着卷帘啊!”
被这般很难说是老人对话的音量压制下,刚想反驳的源次郎忽然咳嗽了起来。站在一旁的响介见状,慌忙插嘴进来了,
“源先生……冷静些吧,好不容易不再吹小号了,这又该晕倒了哦。”
源次郎都快八十岁了,但直至最近还是一个现役的小号手。但他原本就血压高,加上年纪也高了,经常在练习中晕倒被送去医院,所以最近才把小号手的位置让给了她的孙女吹子,现在在这种地方晕倒可不行。
“哦呀,这不是首席和七绪酱嘛,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
源次郎看来只是稍微噎了一下而已,这会儿终于察觉到这边的两个人了。这时,芳吉也朝这边瞥了一眼。
响介没怎么和芳吉见过面,芳吉同样也是个让人看不出年已过八旬的精神矍铄的老人。他拄着拐杖也许是因为腿脚不好,但个子相当高,着装也下过功夫,给人以庄重的印象。他大声咳嗽一声像是要收回前言一般,换副口气淡淡地抱歉说,
“这下失礼了,在别人面前不成体统地放出大声了……总之源次郎,我是不会同意你的做法的。关于今后的方针,看来有必要另找时间商量了啊。”
他们的争执看来被响介和七绪的到来结束了,芳吉撑着拐杖离开了会所。按照绅士的做法,他本该对这边做个脱帽礼的。七绪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叹气说道,
“芳爷子看来是不看好龙乐团啊。”
“那个家伙从来都反对任何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