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龙之坂商店街交响乐团的英雄 第一乐章 帝王的喇叭

慢咀嚼余音,七绪一边看着飨介手里提着的那个黑色硬壳箱,一边有条不紊地说,

  「因为那可是帝王的乐器啊。」

  乘电梯下到一楼后,一个壮实的中年护士叫住了他们。她严实地挡在他们面前,透着一股无形的威严。

  「一之濑小姐,大东医生可让我给你带话哦,说是畑山小姐暂时要在病房休息,让你们先回去。」

  「知道啦。还真是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呢,护士长。啊、对了,这个轮椅还给你。」

  七绪指着护士长手里的拐杖说。那不是普通的松木拐杖,而是可以固定在手腕上的步行拐杖。护士长闻言便唉了一口气,很习以为常地帮了七绪一把。

  「还有啊,你要老老实实过来做复健。」

  「刚才大东先生说过。我已经能自己走到停车场去了,比当初说我下身全废可是好太多啦。」

  「你确实很努力了,但就是因为这样,努力做复健的话你还会有更多恢复的余地,所以你就更来做了啊。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要紧啦,就是坐出来的茧子有点痛而已。」

  果然,七绪的脚不是先天而是后天事故造成的。飨介自顾如此想着时,护士长忽然一脸诧异地朝他看了过来。七绪见状便说,

  「啊对了,这个白脸小生是来公民馆做我的助手候补的。」

  「哎哟,这不是挺好嘛。看上去好像不太靠得住,但还是要麻烦你了哦,小哥。」

  这种初次见面的招呼还真是不知轻重啊,不过反驳起来也麻烦。七绪从护士手里接过手拐后从轮椅上站起身来,马上就朝出口方向去了。不过她毕竟有一只脚不方便,步行近乎龟速。飨介大步朝她追了上去。

  「你是怎么把吹子带到这里来的?」

  「有可自助操作的福祉汽车啊,就是有那种油门和刹车可以用手操作的。从轮椅换到汽车座位上可是很麻烦的。我完全没法动弹的是左腿,所以路不长的话还可以走的。走可以走百来米,只是站的话最多五分钟。」

  飨介之前还在好奇她的轮椅和早上的不同,原来是她从医院借用的。扶七绪虽然简单,但飨介总觉得七绪会拒绝,于是就配合着她的步伐慢慢走出了医院。

  「有这种车的话,出远门也不是问题,还真是感激不尽呢。」

  七绪用下巴指了指停在优先停车场上的一辆轿车。七绪把钥匙给飨介让他开门,飨介便打开了驾驶席边的车门,果然,油门和刹车都可以用手边的联动装置操作。根津说她基本的事情都可以自己做,果然不是凭空扯的谎。

  「啊、源先生的小号就放在后座上吧。」

  说完,她便靠单脚和双手坐进了驾驶席,随手将拐杖丢在后座上后,用手向飨介示意了一下助手席。飨介不客气地坐上助手席后,将手里的小号盒子放在了后座上。

  「这个医院离镇中心不远吧?跑走的吹子酱估计是走着回去的。」

  七绪从飨介手里接过车钥匙后插进汽车,如此说着便启动了汽车。一启动,汽车音响里便传出了一阵大音量的音乐。音乐旋律很耳熟,是贝多芬交响曲第三章长调「英雄」第一乐章连在自己的汽车里也放古典乐,看来她的确和交响乐团有关系。

  空调还没足够制冷的车厢里很是闷热,七绪一边哼着英雄的主旋律,一边开口,

  「嘛、源先生好吹子酱吵架也是家常便饭啦,但吹子酱这么长时间不碰小号是从没有过的,所以源先生很担心。」

  飨介应和一下,这时沿着平坦河滩飞驰的汽车突然降下了速度。飨介为后方恐有车追尾而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所幸的是这条路上只有七绪的车。

  「哦、是吹子酱。」

  顺着七绪扭头的方向看去,果然,路墩上正坐着一个穿制服的少女,一头疏于打理的茶色头发在夏风中摇曳着。七绪猛然刹车停下了汽车。

  「正好,上吧飨介。」

  「啊?你说什么呢,这太突然了。」

  老实说,七绪的驾驶技术真是让人不敢恭维。飨介探身抗议,但七绪好像全无听他话的意思。

  「真啰嗦啊你你听好咯?所谓信赖啊,就是要身体力行才能构筑的。要是畏首畏尾的话,那个可爱的女孩可是不会理你的哦?可没法领导交响乐团这种各人有各人脾气的团体的哦?所以,你可不能再像昨天那么草食系了。」

  「咋一听好像你说得很对,但让我这个人家不认识的人突然去搭话也只会吓到人家吧!」

  「刚才你们不是在医院见过吗?好啦,下去下去。喂~吹子酱!」

  七绪一口作气说完,一边摇下车窗一边不停地推搡起了飨介的肩膀。那个少女听到这阵毫不客气的叫唤,吃惊地扭头看了过来。

  「反正你现在也不想去社团,就麻烦你带昨天刚来龙之坂的这个家伙观光观光吧。嘛、虽说这地方没一个旅游景点,还是拜托你咯!」

  哈啊?——少女理所当然地发出了诧异声。飨介未能做多抵抗就被推下汽车,接着七绪就马上发车左右摇摆着无情飞驰而去了。

  「喂喂!七绪!」

  就像一条被人丢弃并倒在路边的丧家犬,飨介试图大声叫住七绪,但最后还是无奈地双手撑膝作罢了。真是的,那个女人旁若无人真是没个限度,飨介委屈地甚至想哭。

  盛夏阳光洒在脖子上,他抬头一看,正好与一脸诧异表情的吹子对上了视线。第一次见她时很是匆忙,现在才发现她长得很稚嫩,染色的头发和改造的制服现在多少有些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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