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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掸干净的披风盖在恰克慕的身上后,巴尔莎开始揉搓起自己的手脚。血液通畅后的疼痛宛如一千根扎在了胸口。
手指能活动自如后,巴尔莎从睡着的恰克慕脸上解开了修玛,轻轻的拿开了纱布。大概是因为冻僵而感觉迟钝,恰克慕没有醒来。
在炉火的照亮下,她发现恰克慕的伤相当严重。
从额头穿过左眼的眼角,一直延伸到了脸颊处。刚才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伤口严密的拼合在了一起,所以没有再流血。
巴尔莎思考了片刻,将化开的雪煮热,轻轻的清洗伤口。恰克慕发出呻吟,想要别过头去,巴尔莎单手死死的按住他的脑袋,仔细的清洗。
用尽可能干净的布折叠后贴在伤口上,再用其他的布一圈圈的缠紧。
“伤口……?”
恰克慕低声呢喃,声音很朦胧。
“没事的,已经愈合了。……要是唐达在这里,肯定能提供更好的治疗。但这也没办法嘛。”
听到巴尔莎的话,恰克慕的嘴角微微的展露出笑容。
“唐达……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和以前完全没变化,只是多少长了几岁。”
恰克慕似乎睡着了,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
恰克慕发出呼呼的呼吸声,巴尔莎抱着他的脑袋喃喃自语。
“你真的很了不起。——已经是个出色的年轻人了。”
晒黑的脸颊已经变成了青年的轮廓,只有嘴角和整齐的眉许还残留着年幼时的模样。
巴尔莎真想就这样进入梦乡,但还是强打着精神站了起来。
必须把马牵进马圈,照料一下。此后才能睡个好觉。
风雪之夜异常的寂静。
巴尔莎时不时的添柴旺火,半抱着恰克慕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过了午夜,恰克慕开始做噩梦——同时发烧了。
巴尔莎把包着雪的布敷在恰克慕的额头上,把锅架在炉火上化雪,用火润湿他干燥的嘴唇。
恰克慕大声的咳嗽,突然摇头大喊道。
“……快逃!不能呆在这里!……快逃!”
巴尔莎抱紧了恰克慕。
“恰克慕……恰克慕!没事的,这是梦。你只是做了个噩梦。”
“人民……京城……要灭亡了。必须让大家逃跑……”
喃喃的嘟囔完,恰克慕闭上了眼睛,仿佛丝线被切断一般失去了力气。
看到恰克慕在梦境中仍然思念祖国,巴尔莎轻轻的梳理起他沾在额头上的头发。
将近黎明时,恰克慕终于陷入了沉眠,巴尔莎不知何时也睡着了。
雪接连下了数日,天亮后仍然是一片昏暗。
午前终于稍稍的退烧,恰克慕醒了。脸上的伤口似乎还在疼,他抱着自己的身体横躺在床上,忍耐着疼痛。
巴尔莎打开恰克慕的包裹,从中拿出了食物,将肉和白薯煮熟后又加入了少许的拉格(起司),做出了温暖的拉乌尔(炖锅),喂恰克慕吃了下去。恰克慕只吃了半碗。
到了傍晚时已经完全退烧,可以自己下床了。
晚饭是班(不发酵的面包)抹着拉格(起司)烤出来的东西,以及将加入了香料的蜂蜜溶解后煮成的热饮。
恰克慕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小心的不触动伤口,一点一点的撕着面包放入口中。
巴尔莎吃完了自己那份儿后,拿着餐具站起身。
“你的脸色好多了。再静养一天的话,伤口也就不疼了。”
恰克慕没有回应,一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炉火。
他愣了很长时间后,像是在忍耐突然上涌的寒意,用右手抓住了自己的左手碗。
“……巴尔莎。”
“嗯?”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恰克慕的眼神空洞,如此说道。
“我在新悠果皇太子的身份上已经是个死人了。若是罗塔不行,就前往亢帕尔……我心怀这样打算,就像紧紧的抓救命稻草般离开了伊翰的城堡……但没有人会和死人结盟……”
恰克慕注视着炉火,脸上扭曲起来。
“我跳海的时候,曾天真的以为就算自己装死消失,只要罗塔王能做出英明的决断我就可以重新复活——我相信自己可以带着援军拯救祖国。
“即使我的行为会激怒父皇,只要我毫不虚伪的表达出自己的真心实意,肯定能打通这条道路……”
恰克慕握紧了拳头。
“但是……结果这些只是孩子的幻想。”
恰克慕用紧握的拳头捂住了眼睛,一动不动。
用雪融成的水在锅里煮到了微温,巴尔莎一边把餐具放到锅里,一边说道。
“……你在为此感到悲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