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野兽接连的从山中跑了出来。
少年摇晃着脑袋,开始大喊大叫。
“……危险!这里危险!快逃!……大家快逃……!”
奔跑的野兽群或踩踏、或跨越过还在睡觉的民兵们。民兵们愕然的睁开了双眼,向周围警戒,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达站起身,拽着还在颤抖中大喊的少年的手,走向大部队。
“大家都起来!快跑,向野兽们逃跑的方向!”
有若干人听到唐达的声音站起身后,开始奔跑。但大部分人只是迷糊的看着唐达,脸上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像是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唐达想要再大喊一次,就在他用力吸气的瞬间,大地突然隆起,大幅度的震动。震动持续了一会儿后,树林也开始摆动,互相撞击。
这些都发生在一瞬间。
声音听似远处的雷鸣,大地宛如被剥去了表皮,正对面的森林向上隆起,开始向这边滑动。上游处发生的泥石流扫平了树林,流向了男人们睡觉的草地。
黑暗中响起了尖叫声。
唐达正想抓住少年的手,泥石流却从背后撑起了他的双脚,衣服挂在了冲来的木枝上,被拖走了。
唯一幸运的是泥石流并不严重。被卷走时唐达用胳膊捂住了脸,好不容易把脑袋露出了土石之外。
不久后,树枝挂在了野营地下游的巨石之间,唐达的身体也停住了。
泥石流结束后,唐达发出的呻吟打破了奇妙的寂静。他拽起了少年,回头看向野营地。
他观察着月光照亮的风景,从河边起,约有三分之一的野营地被埋在了砂石下。
唐达吐出了嘴里的泥土。少年一边咳嗽,一边哭泣。
唐达用颤抖的手轻轻的抚慰着少年沾满泥巴的后背。
唐达等活下来的男人们用火把照着砂石,开始从泥土和树木之间搜救同伴。有两个同伴刚好被挤进了两棵树之间围成的空隙里,因此得救。他们的收获仅此而已。
到了早上,已经确认有二十五个男人被砂石埋没。其中包含两名唐达所在村组的人。
虽然想立即挖出那些埋没于砂石中的人,但仅凭锄头对掺杂着岩石和树木的泥土毫无办法。
八名武士骑着马来现场巡视,不久后民兵队长把幸存下来的男人们召集到了一起。
“真是天灾。不要再挖了。你们要在正午前从此地出发,开始埋设用于挡住敌人骑兵部队的木桩。——不能在多余的事情上浪费体力。”
听到“多余的事情”这个词的瞬间,那些闭着眼睛、以头抢地的男人们发出了无法抑制的怒吼。——如今砂石下正埋没我的兄弟和朋友。你居然说救他们是多余的事……
这个不知是谁发出来的声音在周围的空气中回荡。
民兵队长铁青着脸,拽住缰绳,制止马因畏惧而向后退步。
他还是个年轻人,只有二十五岁,代代都是统领一个玛库罗(一个大队=约三百名士兵组成的大队)的大队长,这次被指派统令民兵。
他身边的副队长察觉到了上司的惊慌,大喝道。
“安静!”
副队长年事已高,将近六十的高龄在实战中已经发挥不出什么力量了。他出身于下级武士,因为擅长管理人得到了提拔,辅佐年轻的队长。
民兵们已经停止了抱怨,周围寂静无声,却充满了用手都能摸到的愤怒。
副队长沉着的呼吁道。
“我很明白你们的心情。想到自己的亲人可能在砂石下还有呼吸,肯定会坐立不安吧。
“但是,即使给你们全员人手一把锄头,全都挖开需要多长时间?我从刚才就在观察你们的进度,我想等到天黑大概都挖不完。虽然可以估计着篝火所在的位置,集中挖掘那里,但无奈冲来的砂石量实在太骇人了,他们肯定在土砂的冲击下被卷走了吧。
“明天还要继续挖吗?——你们试想一下,虽然很可怜,但人类的呼吸肯定坚持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吧。”
副部队只是平淡的叙述着事实,怒气从男人们的沉默中消失了。
“若是平时,我们肯定会召来挖掘队进行救援工作。
“但如今是战时。再有一个月敌人就要攻打过来。——如果你们没有及时的埋设完木桩,就无法阻挡来自达路休和桑加尔的骑兵的脚步。他们会像泥石流一样的袭击咱们祖国吧。
“想想留在村子里的老婆,想想孩子们可爱的面容。——请你们为了不让他们被残忍的敌兵杀害而拼尽全力。……埋在砂石里的人们会原谅你们的。”
男人们开始发出抽泣的声音。
“吃早饭的时间延长一坦(约一小时)。可能有些紧张,你们就用这段时间凭吊下亲人吧。”
副队长说完后,催促队长转头走开了。
看到骑马武士们离开,男人们抬起头互相对视,露出了茫然的表情。要如何祭奠呢,男人们互相小声的交流。唐达一个人站起身,掸掉膝盖上的泥土,走进了森林。
他从森林中回来后,带来了二十五个形状像是手掌的草叶。这种草叫作斯盖。
唐达轮流走过抽泣的男人们,打听埋没在砂石中的男人的姓名,随后开始用小刀的刀尖把名字刻在斯盖的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