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站起来宣布。我也跟着要站起来,却被他制止了,他要我坐着休息就好。
「我不要紧啦。」
「脸色那么差又加上受重伤,还敢说不要紧。」
「别像哥哥那样对我太好。」我勉强站起来。「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对你太过意不去了,我又不是来做客的。」
「好吧,OK。」
「便利商店吗?」
「我是说一起走吧。」
于是我们进行第二次的搜寻,尸体的描写就此略过,直接跳到结果报告吧——一楼跟二楼的安全门以及窗口,已经全部被泥沙跟瓦砾给堵住,还是一样无法通行。
只剩下……最上面的三楼。
我们脚步沉重地朝三楼迈进。
然后——
「太好了!」兵藤发出欢呼声。「噢,太棒了!真是谢天谢地,小镜!你看,是光线!那就表示有出口对不对?太棒了……我心脏差点没力了耶——」
三楼的状况也非常惨不忍睹。
天花板几乎全部都塌下来,走廊填满了瓦砾,虽然楼梯间侥幸没有遭到破坏,但整排一年级教室都毁了。
我体内的紧急讯号全部开始闪烁,不想开启的电源自动亮灯,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我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瓦砾,不止是走廊,还蔓延到教室里去,位于楼梯口首当其冲的一年一班教室,已经完全毁灭,原型消失殆尽,而对面的一整排专科教室,也是同样的状态。
在这片废墟的上方,照进一束光线。
是阳光。
与外界的连接。
兵藤手舞足蹈地尽情表达内心的喜悦,谢天谢地,可喜可贺。没错,这实在是非常可喜可贺,非常令人雀跃,我应该松了一口气,应该得到很大的安全感,应该跟他手牵手兴奋地跳起舞来,应该发出响亮的欢呼声。此时此刻,我不应该全身僵直,不应该忘了手上的伤口和麻痹感,不应该紧张得脑充血。
但是我办不到。
我无法容忍。
我无法接受。
再多失去一个人,多发生一次变故,我绝对无法接受。
家人就是我的一部分。
这并非谎言并非比喻并非修饰,真实的不能再真实。
镜家的七个兄弟姐妹虽然都是我行我素的个人主义者和放任主义者,在彼此的潜意识里,却存在着一般家庭所没有的系念,千真万确。这绝不是什么牵绊,如果有人敢混为一谈我会杀了他。从字典上的解释来看,牵绊是指人与人之间的牵连跟羁绊,然而我们之间的联系,跟字典上所说的联系,是不同的观念。我们七个兄弟姐妹之间……是更浓烈的爱恨,更直接更原始,更粘稠绵密,更暴力的,更兽性的情感。
所以失去任何一个人,大家都会「啊啊啊啊啊——」地尖叫崩溃。
我冲向如山的瓦砾,冲向满坑满谷的瓦砾,整张脸用力撞过去,整张脸埋进瓦砾堆中,鼻子流出血来,但我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受伤的手用力揍水泥块,拼命捶拼命捶,大脑沸腾,眼前发黑,世界毁灭,我都不在乎,还是继续捶。啊啊啊啊啊——我放声尖叫,啊啊啊啊啊,不停尖叫,啊啊啊啊啊——深红的鲜血流了满地,周围的世界已经变色,我还是继续捶继续捶。全身的感觉都消失了,所有的神经系统都停摆,连手的力道都控制不住,然而唯有如此,才能掩盖失去一个人的冲击。
手不停地捶,不停滴发泄,再继续下去,全身都会报销。兵藤过来架住我,让我动弹不得。放开我搞什么鬼你要强奸我吗有本事就动手啊敢动手试试看你这个处男反正你不做哥哥也会做——我想大声吼出来,舌头却不听使唤,无法喊出正常的声音,只能呜呜呜嗷嗷嗷的乱叫。小镜你怎么了冷静一点——兵藤喊我的名字,更用力制住我,我想挣脱却碍于体型的差距,根本抵不过他,于是我放声尖叫,用说不出话的舌头拼命尖叫。
上午十一点零八分
刚才被攻击时,那股奇异的感觉,随着时间已经慢慢散去。然而对不知名的食物,江崎心中的不安感并未消失。
的确,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感到痛苦,不管是被揍被踢,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与,就这点而言,他的确是无敌的。但是身体仍会受到创伤,表皮破了也会出血,如果严重的话,更要花上不少时间才会痊愈。出去此一特点,江崎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他藏身在二楼的教室里,按照惯例……不,是比平常更加仔细地,检查身体各处。没有发现外伤,暂时可以放心。从胸前口袋拿出镜子,照着额头上的疤痕,一边思考那两个攻击自己的人是何来历。那家伙到底是谁?真的是「实验」的目击者吗?可是还有疑点,如果那两人真的是目击者,只要去警察局报案就好了,事情马上就可以解决。结果他们反而来向他挑战,难道是受害者的家属吗?可是又怎么会知道是他下的手呢?难道当时的目击者……就是家属?
报仇。
有可能,非常有可能。
得到这个可信度高的推论,江崎把问题暂且搁下,开始思考最重要的事情——眼前自己所处的状况。学校究竟怎么了?发生大地震,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但老师们为何都没出现?全部死光了,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也就是说,只能靠自己救济想办法脱困了。可是从四周包围的泥沙以及刚才发生的冲击来判断,整间学校应该都埋到地底下了。
总之,先去找出口吧。
他一遍提防刚才那两个人再度出现,一遍快步前进,沿路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