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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坏的损坏,崩塌的崩塌,倒下的倒下,混乱的混乱——桌面已经裂开,椅子的四支脚都弯曲,地板上瓷砖脱落粉碎,原本贴在墙上的课表跟名单四处飞散,日光灯更是掉得一根都不剩。
毁坏。
这是所有物体的最终归属。
当然……人类也不例外。
班上同学都倒在血泊忠。很明显地,已经死了。
我用空洞的眼神凝视地上的尸体,事实上,心理完全没有浮现任何情绪。因为我怎么也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头颅破裂脑浆流出的尸体,会是常常在一百公尺赛跑拿冠军的那个爱笑的中野同学;我怎么也无法想象,眼前这具四肢都朝诡异方向扭曲的尸体,会是班上最漂亮的女生,将来梦想要成为模特的泽田同学;我更是无法想象,眼前被玻璃碎片刺得遍体鳞伤,还在喷出鲜血的尸体,会是那个喜欢甜点烹饪,常常瞒着老师带饼干来分给大家吃的宫下同学。
那些可爱的同学,怎么能够……轻易跟眼前的尸体画上等号?
陷入混乱的精神状态,根本无法接受这么突兀的死亡跟诀别。我没有悲伤,也没有痛苦,因此毫不犹豫地朝着尸体之一走近。
突然间,有东西掉下来,砸到我的背上。
「哇!」我被撞倒在地,以为是天花板崩落,可是又觉得似乎没那么痛,压在我背上的物体,虽然颇具重量,确实柔软的。「……是软的?」
不好的预感。我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去摸摸看背上的东西,果真是柔软的触感。手继续往下摸,接着摸到布料,我全身冒出冷汗,翻过身来,让背上的东西滑落到地板上。
答案正是一具女学生的尸体。眉间有一道裂缝,看得见里面的骨头,左眼被木片戳进深处,此刻还在流着血,鼻梁已经粉碎,整个鼻子都不见了。我以为她嘴巴特别大,结果是右脸颊的裂缝直接连到了嘴角。如果头上没有绑着那束马尾,根本不会想到这具尸体就是小遥。
「呜、呜哇,啊——啊……」
我终于有了情绪反应,最先感应到的,就是恐惧。
全身不停颤抖,心跳异常剧烈,耳朵后的血管拼命跳动着,牙齿无法咬合,甚至还把嘴唇咬破,唾液跟鲜血混为一体,从嘴角缓缓流下。
砰——
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我反射性地抬起头看,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毁坏的课桌椅,崩落的天花板,浑身是血的尸体……这些画面都是经过剧烈冲击后应有的状态,却又有着某种不对劲的感觉。
似乎有点怪怪的。
似乎少了些什么。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教室里响起一连串沉重的声音,犹如铁块坠落的声音。然而掉下来的并非铁块,而是肉块。
是肉块。
也就是,尸体。班上有许多同学,在刚才急速坠落的过程忠,身体被卡在天花板上,而此时砰砰砰砰砰的声响,就是她们一一掉到地板上的声音。二年五班的同学们,就像是树上熟透的水果一样,一个接一个掉了下来。肉块如雨下,尸体如雨下,砰砰砰砰砰砰砰……好恶心的声音!
掉在椅子上,头被铁架戳穿的尸体;掉在灯管碎片上,血肉横飞的尸体;掉在水泥块上,肚破肠流的尸体;头部垂直落地,颅骨碎裂的尸体,两颗眼球还掉出来滚到我脚边。这些坠落的尸体发出恶心的声音,仔细一看,内脏都从口中吐了出来。然后还有尸体陆续往下掉,重叠在其他的尸体上,摔烂的内脏四处飞溅,有的黏到我脸颊上,温温热热的,用手指一抹,散发出浓重的腥臭味。
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此刻的我全身痉挛,拒绝去思考,只是一个抗拒理解的消极生命体。那些同学在不久之前,还活生生地存在着,健康地走动着、吃东西、开玩笑、聊天、争吵,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如今却成为一堆又一堆的肉块。不但是堆积如山的肉块,同时也是一场展览会——肉片标本、内脏标本、血液标本、尸体标本、恶臭标本——一场前所未有的展览会,展示着各种死亡人体的标本。
于是我才认知到一个事实——二年五班的全体学生,除了我以外,全部都死光了。
经过那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激烈开场,无关乎个人意愿,所有的人都死光了。
啊啊真是可恶……心中涌起一阵愤怒加疑惑……为什么大家都要这么轻易地死去,说走就走啊?就连三年前的冬天死于飞机失事的二哥也是一样,还有去年自杀死亡的大姐也是一样。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但那不表示我们自己也要急着加入吧?每个人都死得这么简单,像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倒下去,根本就是不正常嘛。每隔几个月动不动就要参加丧礼也很莫名其妙,连制服都沾上香灰的味道,洗也洗不掉,真的很夸张。
这些日子以来……我周围的世界已经完全疯了!
我按着还在出血的手掌,强忍悲痛,没有眼泪也没有哭泣。阴暗的教室里弥漫着令人无法忍受的尸臭味(这是在难以言喻,只有亲身体验过才会知道),脑中的本能在呼喊,一直待在原地是不会有进展的,我拖着颤抖的双脚,打开门走出教室。
就在此时,走廊的墙壁突然发生土石流,大量的你杀像惊涛骇浪般朝我袭来,已经近在眼前。
果然……我周围的世界已经疯了。
早上十点四十四分
「虽然是很老套的桥段,不过没有其他可以替代的句子,还是将就着用吧……这时候如果换成村上春树笔下的角色,应该要说『唉,真要命』,对不对?」
一楼的校长室同样是满目疮痍,天花板的水晶灯掉到地上,精雕细琢的华丽装饰,此刻都变成散落的玻璃碎片,历代校长的肖像也全部都掉下来。室内唯一还保持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