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沉没的钢琴-镜创士还原的犯罪拼图 第六章 谁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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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口头禅是“这个世界病了”。

  对我有好感的女人,全都长得很抱歉(这个小镇上不是随处可见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吗?为什么接近我的都是不好看的?)即使努力工作,得到的报酬依然很少(时薪九百日币是要怎么过日子?这点生活费根本不够用),到最后,连女朋友都不要我(虽然事到如今辩解也是多余的,但我真的很喜欢她…真的吗?如果有更漂亮的女生出现,我还是会移情别恋的吧?)。

  只要想到这些,就一定会说出“这个世界病了”这种话。当然,我知道有病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我自己。故事的主角如果没有出问题,那这个世界就变成通往幸福的道路,只要往前直走就好了。如果在每个重要的十字路口,都没有做错选择的话,那就可以直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说句人生没有遗憾,然后咽下最后一口气。可是当主角换成像我这种在起点就已经走错方向的人,那么这个世界就会自动在前方准备好充满荆棘的道路,如此排斥异端的法则,从史前时代就一直存在着。世界是以优秀者的生命为优先,所以必须要排除弱者,而弱者因为不够强,连抵抗的意愿也没有,根本就不堪一击,就算偶尔出现试图反抗的特例,终究还是会屈服在世界的法则之下(也就是恶化兼消极又无聊的人生)。

  不过世界也并非彻底无情的,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注定要下地狱,因此弱者还会被赋予参加败部复活赛的权利。规则很简单,只要找出隐藏在荆棘里的“钥匙”,打开出现在道路某处的“门扉”,就能够安全脱身。没有时间限制,也没有人数限制…听起来挺吸引人的,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虽然我们可以无条件获得参赛权,却无从得知比赛的存在,于是往往会错过。等到一切都结束时,已经错过的人才被告知这件事情,当场被推入绝望的深渊。

  我也是牺牲者之一。毫不知情的我,得到“她”…以及“宏子”这两把钥匙,也打开了“门”,结果就像前面所说的,没被告知这是我唯一能飞翔的机会,于是才没有认真去寻求脱身的管道,所以才会跟她疏远,沉迷在“宏子”的来信中,所以才会跟她分手,连“宏子”也…然后立刻收到落选通知单。

  我并没有特别受到打击,因为一开始就不抱着期待…别辩解了,欲盖弥彰,其实我真的相当沮丧,感觉像是全世界的失望都集中到身上来。让我情绪更加低落的就是“宏子”,她在每一封信里都一再地诉说跟男朋友热恋的甜蜜,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这个——

  《晚安。

  跟你说喔~~最近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

  虽然学校还是一样很无聊,虽然还是被逼着去上学,可是心情不一样,快乐的事情也变多了耶。

  这些全部都是托了男朋友的福(笑)。

  说起来,跟他认识才刚满十五天而已呢(笑)。

  超快的!

  可是啊,就像偶像剧里的台词一样,觉得自己的心情起伏不定好恐怖喔。会担心如果太喜欢他,万一失去他怎么办,老是想这些杞人忧天的事情。

  啊,听我讲这些话题很无聊吧。

  可是我真的很想跟大哥说嘛(笑)

  从来都只会暗恋别人,一直都很冷静的我,头一次体会到真正的恋爱啊。

  嗯,我要去吃饭了,那就在我的傻笑当中说掰掰吧(笑)

  就算交了男朋友,大哥对我而言依然是很特别的人喔~~》

  这句话现在的我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呢?“宏子”背叛了我的期待。如果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期待,那就只能对自己无奈地笑笑作罢,但是“宏子”肯定也或多或少对我有过期待,否则不会寄来那种充满暗示的信,如今她却突然跑去联谊,突然交了男朋友,还一副热恋中的模样…这种脱序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莫名其妙也要有个限度吧。谁该负起责任?“宏子”回信的速度跟篇幅都与日俱减,原因再明白不过,我也不想讲了,但我真的希望她别表现得那么明显。也许“宏子”本人并不觉得自己是背叛吧,她大概觉得我们只是关系很浅的普通朋友而已,真是莫名其妙。

  如果“宏子”这边已经无望了,那就回到“她”身边吧。这个念头每天都在脑中浮现好几次,但随即又觉得不可能而放弃。事到如今我要拿什么脸去见她呢?不闻不问数个月,才又突然想到要碰面,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我怎么做得出来?即使我去见她,她也不可能会接受我的,一定早就把我给忘了,跟新恋人交往得很顺利。在这种情况下还若无其事地出现,根本只是一种愚蠢的行为,非常愚蠢的行为。

  中村一义的CD…也已经失去价值了…我拿出来播放,懊悔自己得不到的幸福,虽然终究没有开启对音乐的兴趣,但也养成用音乐来打发时间的习惯。我边听边思考着,觉得现在的心情用中村一义的歌其实并不贴切,原来光用一种形式是不能概括全部的。可是我并没有其他的专辑,而且也没有想要听的音乐。

  做什么都没用。

  这个世界病了。

  即便如此,世界的法则仍然一丝不苟,连些微的过错都不容许。我还是早上起床去工作换贴纸,然后下班回家明知不可能还是一直确认信箱,然后上床睡觉隔天又起床。平淡地重复这一切,日复一日。而我的内心是否也随着日常生活一起平淡了呢?当然不可能。虽然没有特别愤怒激动,却是超乎寻常地干枯,超乎寻常地空洞,因此比平常更加不安,对别人的眼光更加敏感更加恐惧,甚至有那么两秒钟的瞬间,很想拿锥子将路人的眼球一个一个挖出来。在电车上看到不知人间疾苦的高中女生们大声喧哗时,也很想跟博爱座上的慈祥老婆婆借拐杖来,将她们全部揍得满地找牙。为什么联合国要禁止核武呢?哪里可以买得到手枪?木制球棒跟金属球棒哪一种比较适合用来打破人头?(木剑就不必了,太容易断)电击棒真的有效吗?

  …糟糕,我发现自己越想越认真了,不能继续认真想下去,在我脑中正潜伏着一股冲动。然而这些都只是脑中的想法,外在的我依然害怕别人的眼光跟批评,依然不想引起任何注意,战战兢兢地走在路上。

  “宏子”的来信越来越冷淡,以前是每天都一定至少会有一封的,如今只剩下一星期一封的频率。真悲哀,实在很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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