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在记忆的深处吧。反正我不会想自杀就是了。
“哎呀,你又在自言自语了吗?”镜创士将东西放进寄物柜里,走到我身旁。“不会又是什么奇怪的咒语吧。”
“你…”
“我不叫做你,我叫镜创士,直接叫我创士也没关系。”
“你的口气倒是很世故。”
镜创士的表情有如雕像般僵硬了数秒后,突然放声大笑。我已经预料到会有这种反应,也等着他做出来,然后心想这就是所谓的丑角吧。
下一个目的地并不是服饰店。我们走进一家乐器行,买了吉他的拨弦片跟一本乐谱,然后在一家不知名的美式快餐店吃午餐,接着离开商店街,又到服饰店选购衣服,再到唱片行挑CD。镜创士专注地在逛西洋音乐区。
“你要黏在我后面到什么时候啊?”他转头盯着我。“不好意思,我可没有要你一直跟着,去找你自己爱听的音乐吧,你平常都听些什么?”
“呃,那个…”我不敢老实供出自己根本不听音乐,每次聊到文艺休闲的部分都会被他批评得体无完肤。“中村一义。”
“那你就去日本音乐区吧,我只听西洋音乐。”
“披头四吗?”
我这么一问,他立刻用完全鄙视的语气说,讲到西洋音乐你就只知道披头四而已吗,接着又说西洋音乐一直都没断层过,虽然他本身只听老歌。于是我只好前往日本音乐区,但一个名字也不认识,这边有个什么《GOGO!7188》的,是什么密码吗?
“久等了。”镜创士走过来,手上拿着提袋,似乎已经买好了。
“你买了什么?”
“Little Feet跟Velvet Underground。”
喔…那是咒语吗?
走出店门口,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我问他现在几点,他回答四点四十一分。已经这个时间了吗?平常这个时段我应该正在换贴纸换到一半的。
“虽然还早,不过没关系。”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说:“那就依照约定,我请你去吃晚饭吧。”说完就把手机收回口袋里,走进人潮逐渐拥挤的大街。
我不安地走着,可能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所有擦身而过的路人,都看了我一眼,目光很冷淡,连厌恶或轻蔑的情绪都不存在。我对自己感到羞耻,不论是外表平凡的自己,驼背的自己,没有自信的自己,都让我感到羞耻。然而脑中的另一端又传来不同的声音,说没什么好在意的,反正你就是惹人厌,没人会注意你,没人会爱你,所以安心地融入孤独之中吧。
我们好像走进闹区里了,感觉到街上流动的空气产生微妙的变化。面露凶光的男人,轻浮的金发青年,迷你裙女郎,彷佛都用奇特的眼神打量着我…说不定他们真的是在盯着我瞧。不,不可能的,谁会注意我这种人。我实在很讨厌上街,好想赶快回到房间里,好想跟“宏子”聊天,所有的人都请别再注意到我了,拜托。
“你真的很严重耶。”镜创士配合着我的步调,说出跟“她”相似的台词。“走在街上有那么痛苦吗?”
“…咦?”可恶,有那么明显吗?“你在说什么?”
“如果以为这样装傻可以敷衍过去,那就太天真了。我问你,为什么会露出那么害怕的表情?”
“说了你也不会懂。”
“啊,也许吧,说了我也不会懂。”
“你跟我是不同世界的人。”我说出自虐的话来。“所以你无法体会我的心情,这一点我很清楚。”
“你终于要开始自我宣传了吗?”镜创士耸耸肩。“没有广告牌也没有传单,只有口头上的宣传,这样不太会有效果吧。”
我没有回应,他也没有说话,两人沉默地走着。经过酒店,绕过老旧的大楼,正要穿过色情广告牌林立的人行道时,镜创士突然停下脚步。那是一家居酒屋,他毫不犹豫地推开门进去。店里比想象中干净整洁,不过顾客群跟预料中的一样——看来像混混的年轻人,表情黯淡对人生绝望的中年大叔,隔着一条分界线各自喧哗。我瞬间感到沮丧…真是的,平常没事就别喝吧,我真想转身往回走。
“晚安——”镜创士提高声量打招呼,结果混混群当中有七八个人转过头来发出奇怪的声音——喔,是小创啊,好久不见了说,咦你学校那边怎么样了…等等等等,看来他们似乎很熟。可是那些人怎么看都比我年长,而且怎么看都跟镜创士没有交集,到底是怎么混在一起的?
我被镜创士带到里面的位子坐下,女服务生过来让我们点菜,她对镜创士笑着问今天怎么样,镜创士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回答说要为新朋友开欢迎会,手掌朝我的方向示意。女服务生对我轻轾点了下头,说声请多指教,我连忙回句你好。
镜创士打开菜单点了几样菜色,然后服务生就离开了。刚才那群混混的其中一人拿着啤酒走过来,一头杂乱褪色的金发,眉毛穿的环在灯光照射下闪闪发亮。镜创士笑着说你又喝醉啦,对方将杯里的黄色液体一口气饮尽,也跟着笑。
“他酒精中毒了。”镜创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说:“从中学二年级就开始酗酒,真是不得了啊。”
“你认识那群人吗?”
“有的是学长,也有学长的打工同事,还有别班的也混在一起,虽然看不太出来。”
“适应力员好,这么能够融入社会。”没有朋友的我懊恼地说。
“当然罗,跟你完全不同。”
“所以都是我不好是吗。”
“没有人说你不对,我只是说跟你不一样而已。”
酒菜陆续送上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