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咦…比我大一岁啊。”
“你的口气真不像十七岁。”我说出诚实的感想。
“是你少见多怪吧。”他边说边将相机翻过面来,背后是液晶萤幕,应该是数位相机。
“嗯?你喜欢摄影吗?”他察觉到我的视线。我回答没兴趣,他又说难怪你一脸不太热衷的表情。真是个惹人生气的家伙,我反驳说不关你的事。
“你说不关我的事?哈,我还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呢。多么单纯平凡又普通的回答。”男子露出惊讶的表情,一边瞄着液晶萤幕,然后把镜头对着我。“简直跟小孩子一样。”
“单纯平凡跟普通有什么不好?”真想把相机踢飞出去。“你一直都是这样说话的吗?”
“单纯、平凡、普通…这种东西并不存在啊。”他静静按下快门,这次没有闪光灯的攻击。“你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吗?那就证明你重视同质性胜过差异性啊,这样并不好。”
“你在说什么?”
“啊,还有,请别用‘你’这种字眼来称呼我,感觉很没有个性。我可是有个响亮的好名字,叫做镜创士。”
“你姓镜?”真稀有的姓氏。
“Glasses的镜。”他又按下一次快门。“啊,快门速度调错了。”
“学校呢?”我问他。“十七岁不是要上学吗?”
“有的国家十七岁就编入军队了呢。”男子…镜创士面无表情。“因为临时有件工作找上门来,所以今天就请假了。”
“那你现在是工作中吗?”实在看不出来。
“不会吧,你觉得这样像是在工作中吗?我正在休息啊。”
说完他指着旁边停放的脚踏车,后面的置物篮里堆满了养乐多,应该是在送货吧。我还以为这种工作是只有欧巴桑才会做的。
“时薪应该不高吧。”
“有七百元日币喔,很不错了吧?对了,你还是学生吗?”
“不是。”我摇摇头。“打工族。”
“咦,在打什么工呢?”
“帮手机电池换贴纸。”我诚实回答,这时候打肿脸充胖子也没意义。
“换贴纸!哇,我们做的一样都是没出息的工作耶。”镜创士关闭液晶萤幕,将相机镜头盖上。“也就是说,我们这种人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对社会都完全没有影响呢。”
我默默坐在草坪上,茫然地眺望河川,没有任何思绪。镜创士站起身来拍拍裤子,自顾自地牵车走了。他爬上斜坡,又扛着脚踏车跨过护栏。
“你要在那里发呆到什么时候啊?”镜创士低头看着我。“反正你没事做是吗?那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一个人送货挺无聊的。”
我又再度鬼迷心窍了,居然听从他的提议。到底在做什么,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像这种无理取闹的小鬼,不要理他就好了啊。没错,我是很忙的,必须赶紧回家听中村一义,然后回信跟“宏子”说感想才行,根本没空陪这家伙说话。然而我的双脚却不由自主地跟随在他身后。可恶,这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是个特别有魅力的人,虽然长相确实很出色,但我又不是同志,而且也不想跟话不投机的人有交集,那究竟是为什么?
“你在喃喃自语什么?”牵着脚踏车走的镜创士回头问我“咒语吗?”
我跟着他进入住宅区,眼前是一整排常见的普通房屋。他说我反应很冷淡,但是对这些平常只会路过的风景,谁会关心那么多?世界各处都是大同小异的,没人会在意那么多细节。镜创士走到目的地,将脚踏车停妥,手上拿着养乐多按门铃,然后跟民宅里的住户收钱。这样的流程重复了好几次,我默默旁观,很想对着他的背影说,这个世界要维持平衡,所以如此单调的事情也会成为一份工作,但还是很有自制力地忍着没说。没错,我们什么贡献也没有,更不准备有什么贡献。不管发生什么无聊事,也只会跟着群众起哄而已,我们就是这种人。无所谓,我并不觉得懊恼。
送完几户民宅,置物篮里的养乐多终于没了,业绩达成。太阳尚未下山,镜创士边走边呼了口气,说今天的收入总共是三千五百元。我好奇地问他周薪是多少。
“恩…十万元左右。”
“那以高中生而言你算是手头很宽的罗。”
“也没有。”他随手按了下车铃,发出铛铛的声响。“还要负担四万元的生活费啊。”
“
咦?”我走到他右手边。“你一个人住吗?不是还在念高中而已?”
“我借住在大伯家。虽然讲是讲不用钱,但是白吃白住也很过意不去啊。”
“是喔…你家离学校很远吗?”
“也不是。”他只回答了这几个字,又按下车铃,像是要结束话题般。“你将来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不…也没什么计划。”
跟她分手,连个朋友都没有的我,并不存在所谓的计划。
“那就跟我交个朋友吧。”
“啊?”我皱起脸来。
“那是什么表情啊,你不是说自己没有计划的吗?自己说过的话请自行负责,真是的,又不是幼稚园小朋友。”镜创士用斜眼看着身旁的我,说出完全不顾虑对方心情的话。“这应该是基本常识吧。”
“干嘛说得这么…”
“哎呀,生气了?”他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