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沉没的钢琴-镜创士还原的犯罪拼图 第二章 正遭受到迫害

专注在电视荧幕上,我看了八本杂志,就说有事先回去了。那时我觉得自己好天真,根本不该对别人抱着期待,自己不主动做些什么,路是不会开通的,我终于体认到这个事实。

  “没救了。”

  继续喃喃自语,酒精的作用更加速了,开始耳鸣。应该会就这样睡着吧,我有股确定的预感,接着突然陷入不可思议的、没来由的亢奋,情绪的错误转换。我的手放到下半身。喂喂喂喂喂,你该不会又要开始了吧?另一个我不出所料地发出声音。我勾起唇角做出微笑的形状,反正跟自己交谈,本来就只需要这种最低限度的动作就足够了。那么,我要幻想哪一个对象呢?已经分手的“她”吗?总不能用“宏子”吧,我连她的长相都不知道。没错,长相…“宏子”是长什么样子呢?是美是丑,是娃娃脸还是成熟的相貌?我完全不知道。从信中有得到过片段的资讯——褐色及肩的头发,双眼皮,有酒窝,脖子上有颗痣——但光凭这些还是不能确定。她曾经在信里说过自己并不可爱…

  我想看看“宏子”。

  但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跟我碰面,也没有把握,说不定“宏子”只想要网友通信的单纯关系。就算真的见到面了,我想…这样的我大概也什么都做不到吧。那个开朗的好青年,只能在文字中出现,我是绝对无法真人演出的。而且也不能直接表现出最原始的自己,那根本是自杀行为。

  “想想想,想破头了,结果什么也没做,这不是很蠢吗?”

  她说的话在脑海中回响,我闭上眼睛。对已经分手的女生或是还没见过面的女生性幻想,不是很愚蠢吗?这在本质上就跟对木乃伊或卵子产生性兴奋是同样的意思。我看看电脑,没有“宏子”的来信,才过不到十分钟而已。睡魔加速侵蚀,就这么睡着太浪费了,下一次张开眼睛,大概已经是明天早上九点了吧,然后不到四个小时就要去工作。哈,工作?那能称之为工作吗?只是帮手机电池换贴纸而已。贴在那种地方的贴纸,根本没人会去看吧,连有没有存在感都令人怀疑。那种贴纸,对一般人而言,就跟火星人的存在一样,而且工作起来很孤独,完全不需要合作,一个人就可以单独完成,也没有任何外来的刺激,连接

  触都没有…接触?我希望有接触吗?这可真是新鲜,太惊讶了,简直是错愕。

  意识越来越模糊,我连煮开的水都懒得去关。明天早上起床再过四小时后就是工作,翘班好了,虽然我从小学到高中连一次课都没翘过,不过工作是另一回事,我重视休假胜过薪水。一决定要翘班,身体突然变得很轻松,也对…我在社会上的立场,也不过就是一个孤立的打工族而已,跟别人没有交集,所以连麻烦也不会产生。

  ※※

  早晨。对我而言,这个存在既不是通往未来的光明之门,也不是享受轻忧郁的起床时间,纯粹只是延伸到必然结果的跑道而已。而且还是一条严重龟裂,布满危险的跑道,随时都有可能被绊倒…不,其实在起点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跌倒了,现在我所以为的现实,只是头部摔伤产生的幻觉吧?这个妄想浮现在脑中,我对自己的软弱感到生气。

  “朋郎少爷——”恭敬有礼的敲门声,伴随着沉稳的嗓音。“我将您的药拿来了。”

  “谢谢,请进。”

  我躲在被窝里装出虚弱的声音,可惜演得不够彻底,感觉很有练习的必要。

  “打扰了。”管家小柳说完就走进拉紧窗帘的阴暗房间,托盘上有一杯水跟胶囊,是我吩咐他拿来的。小柳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低头看着我,细长的双眼看不出是睁开的还是闭着的。全白的头发,抿紧的嘴唇,这名端庄严肃的老人,从我父母亲生下瞬介开始,就在这个星野宅邸里当管家,说得白话一点就是佣人。

  “啊,谢谢你了。”我从床上坐起来,抓起托盘上的胶囊。“身体感觉不太舒服…”

  “明明没事还吃药,您究竟在想什么呢?”小柳严肃地说。

  我不小心把药掉在毯子上,真是明显又单纯的反应,都三十一岁了不应该还这样吧。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捡起胶囊放回托盘上,然后抬头望着小柳管家,问他我是不是露馅了。

  “这不是过了三十岁的大人会做的事。”

  “说得没错,没得反驳啊。”我摸摸后脑勺被睡乱的头发。“小柳总是能看穿我装病。”

  “话虽如此——”小柳他不止眼皮,连一根眉毛都不会动。我上小学二年级,瞬介上国一的时候,两个人会经偷偷在背后取绰号,叫他“能面人”,小孩子最擅长用极端的表现方式。

  “都已经三十一岁了您还…”

  “别说教了,我自己也觉得很夸张。”

  我这么回答,小柳维持着低头看我的姿势,动也不动。对了,我想起还有另一个绰号,叫做『石膏管家』,是亚以念中学的时候取的,看来她的遣辞用字比较高明有艺术性。

  “朋郎少爷会装病,通常都是为了逃避吧。”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不想上游泳课就装病,不想考国文就装病,不想做体能测验就装病…”小柳的表情毫无变化。“还有很多很多,如果您都想不起来的话,我就继续讲下去吧。”

  “不用,够了够了,我己经完全想起来啦,别再翻我旧帐了,小柳大人。”

  “您这回究竟又是为了逃避什么呢?”小柳终于移动身体,说是移动,其实只是稍微往床边靠过来而已。 “朋郎少爷讨厌的游泳课,已经不用上了。”

  “你真会说笑呢。”我说出口才发觉,这句台词真像瞬介的语气。“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生气了吗?”

  “哪里,怎么会呢。”

  小柳站在床边,看起来就像穿西装的肯德基爷爷,啊,对了,我差点就忘记亚以取的绰号当中最好的杰作——“活动肯德基”。

  “一定是因为我刚才太胡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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