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沉没的钢琴-镜创士还原的犯罪拼图 第一章 我是受害者

sp; 没错…这是,赎罪。

  伤害了妹妹的我们,默默接受她的惩罚,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补偿方式呢?我们想不出更痛苦的赎罪方式。就这方面而言,这个家庭的成员,可说都是奋不顾身的殉道者。

  失去母亲这件事告诉我们一个重大的事实,该来的赎罪之日终于还是到来了,绝对不容逃避,这是我们要承受的凌迟酷刑。当然也有人拒绝接受,例如那名年轻的女佣就是,在母亲死亡二个月后的某一天,她突然发疯了,把喝到一半的红茶打翻在地板上,哭喊着不关她的事,并且发挥做家事锻竦出来的脚力奔出玄关。真是的,事到如今,才在说什么不关她的事,简直胡闹。

  女佣刚跑到中庭,就被妹妹射杀了。

  头部响起奇妙的声音,脑浆跟血液向四面八方喷散,将绿色的庭院染红,就像太阳底下现场演出的诡异街头秀。我从敞开的门边望着这一幕,果然,当众逃跑是不智之举。

  在我们居住的房子里,没有任何一处是死角,全都在妹妹的掌控之下。应该是装了监视器吧,像是窗口或后门以及其他所有的出入口,总是有她的视线盯着,只要被发现企图走出大门,子弹就会从耳边掠过。

  我们一家人被监禁了。

  而监视我们的妹妹,也同样没有出过家门。

  食物方面没有同题,地下室的仓库储藏了很多粮食(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失去了母亲跟女佣之后,只剩下管家会做菜),除此之外,大脑被动过手脚的弟弟已经被植入回家本能的机制,所以只有他是被允许外出的,需要任何物品就托他帮忙。而瓦斯跟水电都可以使用,生活上没有任何障碍,我们只要待在里面过着等死的日子。

  以上就是我家现况的粗略简介。将我所精力的现实转换成文章形式,看起来变得非常荒诞不经,像是虚构的情节,真悲哀。对于自己正在体验的诡异状况,我完全没有任何真实感…连一粒米或一滴水都比较真实,也就是说,我的故事不会有人相信。况且我文笔也没有好到可以将自己感觉到的恐怖描述得逼真,这也是造成现实跟虚构之间有着明显隔阂的关键。但愿能够…将我家的事情表达得更鲜明,更有临场感,像一份历史悲剧的文献记载,可惜眼前看来就只是一出普通的闹剧,什么也表现不出来,什么也感觉不到。

  在这出肥皂剧中生活的我们,极其荒谬地,就在屋子里过着相当平凡无趣的日子——起床,吃管家做的早餐,各自打发时间,吃午餐,边打发时间边感激妹妹的威胁,吃晚餐,边打发时间边思考短促的人生,睡觉。日复一日不断地循环,再循环,直到被妹妹杀死为止。

  当然,一开始也有找过逃生的路线,看看排水沟是不是能跟外面相通,或是墙壁能不能敲破,全都逐一调查,研究,可惜徒劳无功。这栋屋子的结构设计太过完美了,连一只小蚂蚁都爬不出去,而我们也不会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趁妹妹不注意躲过她的耳目,或是找出破绽。妹妹二十四个小时都在自己房同里度过,我们没办法掌握机会。

  时间就在这样分不清正常与异常的灰色地带中走过。某一日下午,大哥瞬介握着白兰地酒瓶来到我房间,他双眼通红,脚步摇晃,每天沉溺在酒精中的生活,让一个三十六岁的大男人变得很糟。而从前滴酒不沾的他,之所以会开始酗酒,当然也是因为妹妹。

  “唉呀呀,你还是一样认真呢。”瞬介没敲门就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然后用失去焦点的瞳孔看着我。“喂,别对自己哥哥不理不睬啊。”

  我停下正在整理素描的手,将对齐好的纸张放在桌上,眺望着窗外的田野,叹了口气,同他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这事你也有一份不是嘛?”瞬介眯起眼睛,“这时晴候就别管那么多了,反正我们是命运共同体,没错吧,朋郎。”他口齿不清地说,然后拿起酒瓶猛往嘴里灌,琥珀色的液体波涛汹涌。

  “酒精对身体有害。”

  我走近瞬介,抢走白兰地的玻璃瓶,他几度伸手试图夺回,却因为喝醉而使不上力。

  “还我。”

  “逃避现实很快乐吗?”

  “你也想喝是吗?嗯?”瞬介用充血的双眼看着我,想从床上站起来,但下半身似乎不听使唤。“嗯…我知道了,你也想喝是吧,那就给你好了。”

  “我不是要喝,我只是想告诉你酒精对身体…”

  “喂,朋郎,我很早以前就想通了,你是不是认为藉酒逃避问题是一种懦弱的行为?”

  他说得又含糊又快,实在很难听清楚。

  “这是当然的啊。”我把酒瓶放在自己的素描旁边。“靠这种东西来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吧,收敛一点,别再喝了好吗?”

  “哈,别再喝了”瞬介揪住床罩。“你刚才…叫我别喝了?我听得很清楚,你的确是这么说的,别想否认。”

  “你在说什么?”

  “你也无法接受小梢的行为吧?不是吗?”他微微颤抖的手伸进胸前的口袋,小梢是妹妹的名字。“喂,我要抽烟罗。”

  “我房里没有烟灰缸。”

  “随便拿个调色盘来用嘛。”

  “开什么玩笑。”我拿起墙上装饰用的小瓷盘,当作替代品。

  “我很怕啊。”瞬介把盘子接过去,点燃香烟。“可恶,我还不想死,我跟爸爸或广明不一样,没那么轻易就想死啊,可恶。”

  “我也一样啊。”我又看向窗外。“根本不想被杀,就算这是唯一的赎罪方式,我也绝对不想被杀死。”

  “终于肯说真话了吗?”瞬介边摇头边笑,然后啊地一声,想是突然想起什么,从裤子口袋拿出一小瓶还没开封的白兰地,打开盖子一口气喝掉一大半,又眯着眼瞧,顺手把烟捻熄。我开窗让空气对流,风吹进屋里,将五六张素描纸吹散到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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