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沉没的钢琴-镜创士还原的犯罪拼图 第一章 我是受害者

  台版 转自 东方云起@棒槌学堂(bcxt.uueasy.com)

  和我心中的你比起来,在你心中的我,是多么的微渺的存在。然而,当我想要逃离这痛苦,时间已悄悄熔逝。

  (安部公房/箱男)

  ※

  “时间”这个源远流长的概念,即使到了二OO二年,也不改其平稳的速度,彷佛不知道什么叫做着急似地缓慢流动,相较之下,地壳变动的起伏还稍微剧烈一点。喷射机的发明,简直说是奇迹也不为过:看看乌龟的脚步,可是每一步都能媲美为登陆月球的足迹那样重要呢——时间行进的缓慢,会让人产生以上种种揶揄的想法,然而要论动勉,却也无人能出其右。时间按部就班地,以最精确的准度,对所有的物质,所有的现象,全都一视同仁,发出同等的攻击。

  地板上的电子钟发出声响,宣告十一点四十五分到了(我的住处并没有桌子)。起身坐直,将空气吸入肺里——有点痛,伸了一下懒腰,肩膀发出清脆的声响。衣服被汗浸湿了贴在背上很不舒服,于是我脱掉上衣起身下床。狭小的房同全景映入眼廉——简单的小厨房、浴室、客厅兼餐厅,以最低限度的零件组合而成的可怜空间。房里的电子钟、画面失真的电视、纸箱拼装成的衣柜、小冰箱、破垃圾筒,以及老旧的笔记型电脑,这就是我全部的财产。用这些来西来做自我评价未免有些偏颇,不过也足以作为表面粗浅的认识了。事实上,我常被这些束西整得晕头转向,尤其是电子钟跟褪色的橘红iBook ,真的很让人伤脑筋。

  浴室里的设备包会了勉强可硬挤进去的浴缸跟马桶过有洗脸台,我连看都没看镜子就直接开始在洗脸槽里放水。温暖的液体慢慢蓄积着,看着水面不安地蠢动,让我产生某种诡异的亲近感。等水放满后,我就用手掬起泼到脸上,然后将脸擦干,这才开始面对镜子。一张平凡到极点的十八岁男子脸孔,没有任何个性舆特征,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双眼皮的眼眸总是维持冷静,微厚的嘴唇总是禁闭着,如果忽略整张脸散发出的忧郁气息,以及稍微凌乱的头发,或许可以说长的还不差(只不过有七成是自己打的分数)。

  回到客厅,从跟三岁小孩差不多高的冰箱里拿出便利商店买来的饭团,熟练地打开包装,放进口中。里面包的应该是鲔鱼,却吃不出鲔鱼的味道,一定是冰太久了,要不然就是我的味觉太迟钝了吧。

  地板上的时钟已经显示十一点五十分,我把饭团的包装袋丢进垃圾筒,不去管什么垃圾分类,反正我也不认为光凭这么点努力就会让地球变好。十一点五十一分,我不容许任何时间的浪费(这个决心只在中午以前有效),就把出门前最后的九分钟用来确认信箱。打开iBook,这种笔记型电脑,就像是被爱涂鸦的小孩漆上颜色的巨大贝壳 ——开机完毕,将游标移到OUTLOOK上,启动程序——没有新信件…说不失望是骗人的,不过心理上的重重防卫,再加上已经习以为常的无所谓,足以减轻情感上受到的冲击。

  我关上电脑,想着该怎么消磨剩下的七分钟,却想不出什么了不起的方案,只好一口气拉开百叶窗,茫然眺望窗外的景色(郑重声明,这并不是浪费时间)。窗口对着巷子,看不到什么酒吧的招牌,或是霓虹灯装饰的大楼,只有对面那栋外墙粗糙的公寓,以及一间间毫无特色的住宅屋顶,反正这里就只是五楼的一个小房同,再怎么看也只会有乡下的景色,不该抱着什么期望。

  于是十二点到了。我穿上T恤,衣服上印着不想被会英文的女生看到的字样,接着将皮夹跟车票塞进牛仔裤口袋,离开公寓。无论做什么装扮,我都不合觉得尴尬,不过这同时也代表着,即使穿上再怎么时髦的衣服,我还是会觉得别扭。

  仰望着五月的天空,风还很冷,突然很想到京都等地去旅行…算了,别胡思乱想,好好工作吧。我朝车站走去,一直到上上个月为止,我都是开车上下班的,但是引擎却突然开始罢工,所以只好把它开除…也就是报废了。我不想花大钱修理,也无法维持大量的保养开销,因此很快地就下了决定,然而新的问题浮上台面,我的交通工具只剩下双脚徒步,因为我没有脚踏车,就算有,要骑着脚踏车往返十几公里的路程…又不是神经病。经过短暂的考虑,最后做出一个非常普通也非常无聊的结论,就是搭电车,幸好从我住的公寓走到车站只要六分钟。

  运动鞋的胶底摩擦着路面,步行到达岛松站——1个小得很夸张的乡下车站,连快速列车都不停靠。都已经迈入二十一世纪了,出入闸门还有票务员站着验票,我出示月票通过闸门,正好电车刚进站。乘客不多,我挑了个空位坐下,列车发动。看着景物流过车窗,其中当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建筑物,或是宗教宣传的广告牌,有的只是蓊郁的森林及田野。我已经说过了,这里是乡下地方,不该抱着什么期望。

  电车行驶大约三十分钟左右到达目的地千岁,我工作的地方还要再步行几分钟才到。

  工作。

  我那值得夸耀的工作,就是把手机电池背后的贴纸换上新的,跟充电器还有说明书一起放进塑料袋中,再装入纸盒包好。多么神圣的工作啊,我忍不住想自嘲,但长久以来已经失去说话意愿的我,心中有个不赞同的声音,因此我从未真正说出口。

  到达工作地点,打完卡,换上作业服,就定位,开始作业。一张大桌子有四名作业员分坐在四个角落,现场共有七桌同样的小组,我开始专心换贴纸,用镊子挑起贴纸的边角,轻轻撕开,然后换上新的。

  不停重复这个动作。

  社会上不时有小孩子被杀害,地球正以惊人的速度自转,宇宙间不停诞生新的星球,即使如此,我还是为了日币九百元的时薪,专心地换着贴纸,专心地把充电器跟说明书装进纸盒里。在这段过程当中,我茫然思考无法捉摸的将来(如果我有劝利使用“将来”这个充满希望的词汇的话),以及看似复杂实则混沌的未来。很天真吗?那才是我的本色。

  休息时间共有二次,分别是三点跟六点,我通常是闭目养神度过,然后重新投入工作里,继续一连串不值一提的动作。我明白自己正渐渐陷入忧郁中,这种失望与不愉快的综合体,有如雪崩般令人精神不济,而且…没有人能理解我特立独行的想法,都只会当成无可救药看待…话说回来,在这么乡下的小地方,还期待什么戏剧性的变化或是奇特的人物,本来就是有点奢望了。

  我到去年为止都住在札幌,跟母亲一起生活,那是间破旧不堪的老公寓,但我并没有特别感到厌恶,反正现在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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