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真是狠角色……他这么觉得,也说不出是厉害在哪里,总之觉得很厉害,就只是这样。
从微波炉拿出温热的咖啡牛奶,把杯子贴近嘴边啜饮,打了第四个呵欠,真想一直睡下去。
6
体力跟胃袋,都差不多到极限了。长达一星期不吃不喝的逃亡,就算再怎么强壮的人,也一定会濒临死亡吧,而且下个不停的雨,还无情地持续剥夺我的体力。没错,我的确期望下雨,但是并没有要它下成这样。
连伞都没得撑的我,已经全身湿透了,目前正位于某处的小巷子里,就躺在转角的狭窄空地上,用别人丢弃的厚背心当作枕头,前面还有个废弃的垃圾筒。贴在脸颊上的头发让人很不舒服,头很痛,而且好冷,倒卧在地面上的我,已经没有任何移动的力气,可能野狗还会以为是尸体,跑来闻我身上的异味。
糟透了……真悲哀,居然在这种地方迎接人生的终点,被垃圾跟冷雨包围着,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呢?
啊,要死了吗?那掰掰啰。
一副看好戏的口气,这家伙果然跟我有仇,可是我并不记得做过什么得罪它的事情,而它究竟是谁,结果我还是不知道。
还在说谎,你明明就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右半身的身分吗?怎么会?这种莫名其妙跑进别人身体的家伙,我才不知道……跑进身体?
雨水继续打在我脸上,思考停摆,昏眩,呼吸开始急促,全身又湿又重,视线依然模糊,有如身在浓雾中——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也足以妨碍行动了。会死……我会死,终于,可以死了。我并没有期待死亡,不过既然会死,那就顺其自然吧。虽然我不会说我一点也不害怕,但是渐渐失去求生意愿也是事实。
“……要加油,好好地活下去喔。”我想起牛蒡刑警说的话,到底那个人是谁呢?为什么要放我走?我完全想不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正要辜负他的期望跟救助,因为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力气了。
我抬头望着天空,雨水不停从建筑物间的灰色空隙降下来,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彷佛有一股意志力般,哗啦哗啦——哗啦哗啦——我就要消失在雨中了吧,哗啦哗啦——哗啦哗啦——消失会不会比较好过呢?
“砂绘——”突然有声音传进我耳中,熟悉的、怀念的声音。这一定是幻觉,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早就已经……
“砂绘——”
不对,这不是幻觉。我抬起头,然后撑起上半身,体内或许还有仅存的一点力气可以动作。我看往声音的来源……巷口放置的垃圾筒前方,白袍的衣角瞬间映入眼帘,我急忙站起身子,无暇顾及剧烈的头痛。走出巷子,撞倒垃圾筒,我跌在地上,一只野猫被吓跑,我整个身体跌进垃圾堆里,但根本管不了那么多。我就像爬出泥土的僵尸,从垃圾堆里挣扎起来……没有任何人,确认四周围,没有任何人……
“仓坂医生——”我大声呼喊,却只听到回音,然后扩散、消失,没有任何答复。又试一次,结果还是一样。我想见医生,想跟他说话,于是我开始采取行动。
7
我们追在绫香后面,可是绫香拚了命地全速奔跑,雨伞的阻力又造成妨碍,虽然不想淋雨,我还是把伞丢在半路上,然后转头叫千鹤也把伞丢掉。千鹤犹豫着,我大喝一声快点,她立刻就把伞放开,恐吓真是方便的东西。
全身都淋湿的我们,跟绫香的距离已经缩短到十公尺左右,可是绫香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跟千鹤,只是专注地直视前方,以惊人的速度奔跑。如果裙子没有吸收雨水变重的话,现在应该整件内裤都曝光了吧,就连我自己可能也是一样。
“绫香!”我大声喊:“等等,怎……怎么回事?”
然而绫香根本不理会我的呼唤,依旧专注地往前跑,我又叫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街上的行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个画面,我觉得有点丢脸,就低着头继续追。
绫香不顾红灯的危险,直接跑过斑马线,有好几台车都紧急煞住,刺耳的声音响起,因为天雨路滑,还发生了几起轻微的冲撞。绫香无视于周遭的谩骂声跟尖叫声继续奔炮,我犹豫一会儿,还是跟上去了。
到底跑多久了?已经无法确认时间跟距离,呼吸急促,额头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制服变很重,而当雨水开始夺走体温,嘴唇开始颤抖的时候,绫香终于停止了奔跑。找追到她身后站定,想要调整痛苦的呼吸,结果反而咳得更痛苦,膝盖发软,脸也抬不起来。很不舒服,头晕脑胀,心脏跳得很夸张,像在打鼓一样,还开始耳鸣,这是呕吐的前兆。
千鹤晚几步也跟上来了,被雨淋湿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上,那副很喘的模样看了就讨厌,不过我自己大概也差不多吧,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我往前看绫香,惊人的是,她居然都不会喘,虽然肩膀用力起伏着,但却不像我们这样缺氧地拚命呼吸,当然,我也无法想象绫香做出如此难看动作的画面,毕竟绫香她是天使——是神圣的存在,跟难看野蛮的行为是无缘的。
神圣的绫香,正盯着眼前的建筑物,巨大的白色建筑物,被雨水喷湿的大门落地窗上,以绿色字体写着“仓坂综合医院”。门前有一台脚踏车倒在地上,车轮还在转动着,我下意识地看往玻璃门。
“呃……”
一开始,我以为是绫香的倒影反射在玻璃门上,但其实不是,仔细一看,那个我以为的倒影,是站在门后的真人,她穿着紫色的洋装,而且那个人……是绫香。穿着洋装的绫香,跟穿着水手服的绫香,就隔着玻璃门对峙。这是什么?怎么回事?幻觉吗?
然而不管我再怎么揉眼睛,那个我以为的幻觉却都没有消失,甚至还越来越清晰。绫香终于回过头看我跟千鹤,她伸手拨开垂在眼前的黑发。丝毫没有平日天使般的笑容,而是用僵硬的表情,低声说看到了吧。
我跟千鹤面面相觑,绫香没有理会我们,迳自走入了医院,洋装绫香撇着嘴凝视制服绫香,产生一种镜子世界的错觉。千鹤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