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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抽屉深处有一把折叠小刀,于是拿在手上,将已经成为尸体的仓坂医生身上的钮扣扯开,抽出皮带,用单手押着他露出的腹部,把刀子插进去,一口气割开。红色的血混着白色的油大量地涌出,头一次进行解剖作业的我,当时对人体内流出的油脂大惊失色,之前咬下那个小女孩的手掌并没有流出这样的东西……
但我没有时间继续困惑,因为随时都可能会有人进来这间诊疗室,我把手伸进医生体内,抓住他的内脏缓缓抽出,幸好,腹部的器官并没有被刀子伤害到。我抽出大肠,可是怎么抽都抽不完,简直就像魔术师手中变出来的万国旗,只能不停地抽下去。
但是不管我怎么抽,肠子的尾端始终都没有出现,因为太累了,我暂时停下动作。肠子包围着我的身体,缠绕着我的手,我的脖子,有如一条蛇。我张口咬下去,沾满鲜血的肠子,有着温热的触感,但……我没有办法将它咬断、咀嚼,然后吞下去……我做不到,我害怕读取医生的记忆,而且也不想吃生肉。
泪水再度泛滥,全身颤抖着。医生他……死了,死了……今后该怎么办呢?我什么也无法思考,于是就睡着了,在肠子包围下……睡着了。
4
绫香提起岛田的事件,我很惊讶,毕竟全班同学跟我自己,都正忙着应付权力关系的突兀变化和山本同学的食人事件,根本就完全忘了这件事情。
“你还在思考这件事情吗?”于是我问她。
放学后我跟绫香还有千鹤,一起走在下雨的札幌市区,虽然下雨天我并不想外出,只想安静地待在家里,但却无法违逆绫香的提议。
头顶上撑开的雨伞布,被雨滴敲出不规则的声音,天空跟街道还有行人,全都是灰色的,路面被淋得湿答答地,感觉很不舒服,如果这时候拍风景照,上面会有一道道数不清的水痕,眼前的雨让我产生这样的联想。
“被你说成这样,岛田很可怜呢。”红色雨伞下,一张美丽的笑脸看着我:“难道香取同学你——已经把岛田当作过去的人物处理了吗?”
如果诚实地回答说:“对,没错。”可能会被认为是个无情的人,因此我含糊地说也不是这个意思。
过去……事件发生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但仍然没有掌握到杀死岛田的凶手,相关话题锐减,命案现场美术室已经开放,注意岛田的媒体也变少了,确实已经成为过去。事实上,我也已经开始淡忘,而默默走在我身后的千鹤,究竟又是怎么想的呢?
“之后你有再想到什么吗?”绫香问我,她应该是指解开密室之谜的想法吧。
“不,完全没有。”我照实回答。“有想过很多种,可是都不成立。”这是骗人的。
我想,自己并非名侦探,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办法解开谜团。在一间没有钥匙卡就不能进出的教室里,钥匙卡就放在被杀害的死者身上,而且电动门是锁着的,那么犯人究竟是如何从关闭的教室里逃脱?这种问题我是不可能会知道的。
“说来不好意思,其实我自己也是。”绫香的声音随着雨声传进我耳中:“连一点灵感都没有。”
“千鹤——”我放慢步调走到落后的千鹤身旁,千鹤握着伞的手振了一下,我看不见她躲在伞下的表情,不过很容易想象得到。“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绫香要对岛田的事情紧追不舍啊?”我小声地说:“从事情发生那天开始,她一直都这么热中耶。”
“我不知道……”伞下传来微弱的声音:“可能是对某个部分感到好奇……”话尾被雨声淹没了听不到。我觉得仿佛在看以前的自己,心里开始烦躁,为什么绫香会赋予这种人特殊地位呢?明明有我一个就够了。
“好奇的部分?”带着湿气的风吹动我的长发。“千鹤,你有什么头绪吗?”
“啊,不,没有。”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究竟想知道什么呢?”
“咦?”我发现绫香不见了。
慌张地环顾四周,结果在距离几公尺的后方看到她的身影,似乎是我们没注意到她停下脚步,还自顾自地走了一小段。绫香转过身去朝着反方向,是在看什么吗?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堆商店跟大楼,非常普通的世界吧。
绫香的红伞掉到地面上,温暖的风,将掉落的伞吹走,像故障的齿轮般转动着。雨水打在她身上,但她却丝毫不在意,目光都集中在某一个焦点,有如橱窗里的人偶动也不动。水手服被雨水浸湿贴在肌肤上,头发也湿淋淋地,然而绫香还是没有动作,感觉她似乎已经出神了。
究竟是在看什么呢?我快步走过去。
“呃,绫香——”
她无视于我的呼唤,突然开始奔跑,踏过地面的积水。
“怎么同事呢?”背后传来千鹤细小的声音。
“追上去吧。”我提议,已经别无选择了。
5
中村刚醒过来,静静地坐起,腰很痛,年纪大了。透过墙壁隐约听得到雨声,看来今天仍然是雨天。无所谓,管他是要下雨还是下什么,都跟自己无关,冷漠是最和平的处世之道。
下床、换衣服、梳洗完毕,然后打开床边的小冰箱,拿出一瓶牛奶倒在咖啡杯里,再加入速溶咖啡粉跟砂糖,用微波炉加热两分钟,在咖啡调味乳完成以前,打了三个呵欠。
看一眼墙上的电子钟,时间是下午三点刚过。中村今天翘课了,并非害怕进入须川绫香重整过的教室,纯粹只是因为嫌麻烦。他边揉眼睛边拿起手机,确认没有未接来电。
昨天打给石渡,电话那头的声音很郁闷,看来田泽的死是个很大的打击吧。当然,中村也受到了冲击,包括凶手是同班的山本砂绘这件事。山本砂绘并不是一个那么出风头的人物,事实上,中村对她几乎没有任何印象可言,甚至连长相都记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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