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哀嚎着硬被拉了起来,简直就像被捕获的动物。“那么请回座吧,今天也会是很长的一天呢。”
不知不觉间,全班同学都陷入沉默,那也是当然的吧,一直到钟声响起,都没有人发出声音,只有偶尔传来镜同学的呵欠声而已。老师来了,我才发现自己还站在教室后面,赶紧回到座位上,隔壁的绫香看到我的动作微微一笑。
老师一站上讲台,就用似曾相识的开场白,说要告诉我们一件大家应该都知道的事情,就是藤木跟别班一个叫做田泽的男生被杀害了,还说这跟丰平区的割肉命案——也就是有川成为被害者的事件,极有可能是同一名凶手所为。
我错愕得快要头晕目眩,的确,藤木的位子空着,今天早上我没看新闻,而且教室里也起了大变化,所以我才一直都没有得知这件消息。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错,岛田才死不到一个星期),二年B班的学生就接连着被杀害呢?这么密集的频率,有特殊的含意吗?
不,应该说已经有事情在悄悄发生了吧,在我视线末及的地方,应该有某个强大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好恐怖喔……”绫香对着我小声地说,而我觉得她也不遑多让。
3
为什么所有人都从自己面前消失了?王田站在空无一人的饭店客房里,边拿出香烟放进嘴里边想。另一个叶山里香也消失了,餐桌上很老套地放着一张信纸,上面简单写着谢谢蛋糕的招待。这算什么?心里莫名地恼火,王田将信纸揉成一团扔向垃圾桶,纸团碰到垃圾桶边缘掉在地上。然后他把两人份的午餐——虽然只是便利商店的便当——整袋放在床上,打开笔记型电脑,在等待开机画面的空档,把烟捻熄,重新点燃一根,然后用力吸一口,粗鲁地吐出来,默默地想着那位朋友不知现况如何。
看过电子邮件,却没有他所期待的委托人的来信,只好把浦野宏美的照片档打开,然后把口袋里的浦野宏美照片放在桌上——两张平凡的脸孔。没错,自己必须要找出这个女的,这是工作,他提醒自己。可是叶山里香的谜团却不肯轻易地离开脑海,难道那真的是自体幻觉吗?不,怎么可能,自体幻觉只是一种病症而已,不可能连周围的人也同样看得到,难道是一种类似集体催眠的东西?
那家伙变成叶山里香,以叶山里香的身分住进她家,周遭的人……家人或是朋友,都没有发现这件事情吗?难道所谓的自体幻觉,连思想都能模拟吗?不,刚才就说过不对了,那个人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可是,她又是怎么从眼前消失的?在跟踪过程里,离开王田视线范围只不过是转进岔路的瞬间,顶多四、五秒而已,那么短的时间是绝对不可能躲起来的,又不是海市蜃楼。那……会不会是复制饥器人呢?不,太扯了,现在是一九九六年,如果是二〇一五年就另当别论,在如此平凡的现代,怎么会有那种技术。
咦?有一道灵光乍现,那是什么,是哪个部分?在杂乱无章的思考里,确实有个东西足以破坏盲点,刚才自己发现到了,究竟……可惜要抓住一闪而逝的灵感,就像大海捞针般困难,所以王田选择放弃,走过去捡起叶山里香留下的信纸团。
4
在小说、电视剧跟漫画里,或是大众媒体跟社会认知中,警察都被贴上苯蛋的标签,但事实上警察似乎相当聪明,竟然在一天之内就揪出我的身分。我的确曾经想象过这个情况,却没有预期真的会发生。
时间是下午三点四十一分,今天我翘课了,一整天都里在家躺着。这是当然的,因为中村跟石渡没有立刻离开,直接就在现场用手机连络警察,结果今天电视上不停播放以前从空中拍下的仓库影像,我看得浑身不自在。稍微打开大门观察外面,就看到两个穿西装的男人下车走过来,带着这栋公寓的房东,脚步很大声地爬上楼梯……警察。
虽然穿着不起眼的衣服,那两个人却散发出寒冷的魄力,我很清楚地感觉到。如果平常有在吃人肉,对于每个人的能力,即使不到透视的地步,也能大致看穿。会爬上楼梯,就不是要找一楼的住户,所以只剩下二楼跟三楼,而我所居住的房间,就在三楼的最里面。
疑似警察的二人组经过二楼,踏上往三楼的阶梯,因此我确定他们是要找三楼的人,马上就关起大门,上了锁跟链子,将电视机关上。我的心跳加快,耳后的血管像是要爆开一样,这不是闹着玩的……如果是的话该有多好。
不过,警方是怎么辗转追踪到我身上的呢?果然还是从仓坂医生那边吗?算了,现在已经无计可施,后悔也没用了。我快步走向阳台的落地窗,然而一想到这是三楼,又停下脚步,我并不是什么怪盗或奇人,不可能从阳台跳下去逃走,当然平常也没有准备绳索之类的东西,如果把窗帘绑起来往下垂……还是下不去,况且现在哪来的美国时间。
叮咚——门铃响了。我全身僵直,冷汗如泉涌,一瞬间整个背后都湿透了。叮咚——第二次,叮咚——又一次,叮咚——再一次。怎么办?一定要有所行动,我知道不可能死守在里面,因为没打造备用钥匙的房东,在这个地球上是不存在的。
怎么样?逃得了吗?
右半身的口气很愉悦,简直像是小朋友在讨论去游乐园的感想,这家伙觉得我被警察逮捕也没关系吗?明明跟我是一体的,却不跟我站在同一边吗?
不可能站住同一边的吧?我们是敌人喔,从一开始就是了。
“可恶!”我不由得大叫,讨厌,我不要、不要、不要被捕,我不要,绝对不能被警察抓走。我曾经做过一次被警察逮捕的梦,罪名是强盗杀人——杀了旅馆的女老板把现金抢走,逃亡到最后,我藏匿在某处的民宅,可是警察出现了,我想从窗户逃走,结果前面停着好几台警车,然后警察堵住我的去路……这辈子应该没有比醒来后发现那是一场梦更令人打从心底欢喜的吧,当时我甚至忍不住掐自己的脸颊确定会痛。
现在全身布满了比当时更胜数十倍的恐惧,膝盖跟下巴都开始颤抖,视线模糊,汗水流进眼里,房间变得一片茫然,全身发热,可是脖子跟背后却出奇地寒冷,很不舒服的感觉。
梦中的我被逼入死角,坦然向警方伸出双手就擒,然而现实世界中的我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这是当然的,即使再怎么未成年,我都已经杀害四条人命,还吃下不计其数的人肉,免不了要遭到侧目。而且那些道貌岸然的圣人,一定会以善意跟正义为名,行使所谓知的权力,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