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忘却在学校里感受到的封闭感,也不会觉得呼吸困难,连景色看来都更美,天空看起来更辽阔。优越感与开放感,在这条街上,没有束缚她的规定。
这天之后,她几乎每周都会盛装打扮,星期日就到隔壁城镇去。在时尚杂志介绍的店里与店员聊天,平常因为紧张而不敢去排队的人气可丽饼店,也光明正大前去挑战。
就在好几次之后,她也在隔壁城镇交了朋友。对方没有手机,所以庆幸省了烦人的互传简讯。她跟这个仅限星期日的朋友什么话都能聊,不论是在学校的不满丶恋爱的烦恼,还有父母离婚的事……妈妈再婚的事……以及不论在家中或在学校都没有容身之处的事……
每个星期日这样的情况,从中途开始就用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的巧妙表现描写。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结局?空太紧张地翻到最后一页。
结局唐突地到来。
有了可称为好友的朋友——就在她认为现在是最棒的一刻的这一瞬间……
她突然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白色天花板。
白衣男性过来攀谈,她才知道这里是医院。似乎是她突然在学校昏倒,被送到医院来。
虽然医生说着难懂的压力之类的什么东西,她却无法理解。就在刚才为止,她应该还在隔壁城镇与朋友开心谈笑……
同样的不知所措,身为读者的空太也感受到了。不过,就在抱持着「这是怎么回事」的疑问时,故事结束了。
究竟到哪里是现实?而从哪里开始又是梦境呢?
因为很在意而把书翻回去重读,不过还是找不到能确实理解的描写。
这成了强烈不舒服的馀韵,卡在喉咙深处,阅读后的心情实在是沉静不下来。
——现实就是这么一回事。
过了两天后的现在,彷佛听见栞奈这么说着。
『你的感想是?』
仁简洁问道。
「虽然很有趣,不过觉得很不舒服。仁学长的感想呢?」
『我觉得不像是虚构的故事。』
「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想想……应该说,这不是想写小说才构思出来的故事,而是将原本就存在自己心中的东西,以小说的形式发泄出来。』
「啊啊,原来如此。」
空太明白仁想说的东西。描写学校这个空间的封闭感,或者与朋友之间关系的肤浅平淡,确实让人觉得恶心不舒服。
而且,大概是因为与表示自己没有朋友的栞奈已经认识,所以确实会觉得故事恐怕也包含了她的实际体验。
父母的离婚,以及之后与妈妈一起度过的生活。再加上,书中也有提到因为妈妈再婚而有了新爸爸,女主角「不喜欢新姓氏」的想法,无论如何就是会隐约看到说出「讨厌现在的姓」的栞奈的影子。
就连在阅读时,也几乎已经将女主角当成栞奈了。空太有种像是偷窥了栞奈的国中时期的内疚感。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更觉得不舒服。
『之所以会说写不出第二集,大概是因为现在是要把不存在自己内心的东西,从一张白纸开始创作吧?什么也不用想就写出来的第一集,同样的方法当然不能用在第二集。』
「那么,要怎么做才能开始创作?」
『一个是不要硬逼自己写,而是等待自己心中想宣泄的情感累积。』
「呃,好像不太能继续筹……」
毕竟写不出来的压力,已经用很激烈的方式呈现出来了。要是放着不管,绝对很快就会发生惨剧。
『被编辑催稿吗?』
「她说就算提出架构,编辑也不能接受。」
『这样啊。那么,我只说相当入门的东西喔。』
「啊,请等一下。我要写在纸上。」
空太慌张地移往书桌,准备好纸与笔。
『又不是什么值得特别做笔记的东西,你可别太期待喔?』
「准备好了。」
『基本上,如果只把故事当成骨架,其实是很简单的东西。什么样的主角,在什么样的世界或场合,遇到了什么样的人物或事件,做了什么事,有什么样的感受,最终结局是什么样的感觉……组成架构就只是这样。』
仁刻意慢慢说着,所以空太能好好做笔记。
『以《灰姑娘的星期日》来打个比方,我想想看……在学校丶家中都找不到自己容身之处,每天过得很拘束的国二女学生,某天到没有人认识自己的隔壁城镇,与没有瓜葛束缚的人们接触,邂逅了什么话都能聊的朋友,找到了令人安心的容身之处,因而发现希望的故事……大概是这样吧。』
「原来如此。」
『虽然读到结尾,不管如何别开视线不去面对,就是会感觉令人窒息的现实仍然存在。她可能是想表达「梦终究会醒」吧?』
听仁这么一说,那个结局确实可以这么解读。
『还有就是,作者要先知道自己想透过这个故事,让读者有什么样的感觉,希望读者如何解读,这点很重要。如果故事内容是构思出来的。』
「是指主题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