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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没有与趣找出犯人,所以不管是谁做的都无所谓。我只说了一句话:
「要扯后腿是无妨,但是拜托你们练到跟我差不多程度好吗?」
我的愿望其实仅只于此而已。
这群毫无紧张感的同学们实在令我厌烦。虽然有很会唱歌的人,也有比我擅长跳舞的人,还有身体柔软的人。
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拥有我的双胞胎妹妹身上发出的光辉。
爱泪进入和我不同的高中之后,也加入了体操社,只要一回到家,就会和我一起持续练习。我也像是进行复习一般,半玩耍似地把当天在学校学到的练习动作传授给她,而爱泪也与致勃勃地跟着照做。
其实有不少次,我都是透过她的动作而发现了自己的缺点。身体状态与自己最为相似的人,愿意陪我讨论、练习,实在是件幸福的事。我甚至还觉得除了她以外,任何人事物我都不需要。我并不是为了交朋友才进入才艺表演学校的。
就算要踢落同学,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然而这样的我,也有唯一一个意气相投、能够轻松对谈的对象。和目中无人的我相比,名叫庄户茉铃的她是以完全不同的意义遭到同学们的排斥。
首先,她非常成熟。不过这种说法可能有点语病,因为她实际上的确比较年长。是个在高中毕业后,也就是快要超过报考年龄限制的时候才进入才艺表演学校的怪人。而且报名项目还是训兽师卡夫卡。
卡夫卡,是个长期无人担任、简单来说就是顺便加进来的担纲表演者。在运用身体,或是顶多利用小型道具的马戏团表演当中,使用「动物」这种大型道具的表演,说是异类也不为过。在马戏团历史当中虽然相当受到欢迎,但是却不适合以美丽与令人怜爱为卖点的少女马戏团。
当她和我同时入学的时候,我突然莫名地觉得,她可能可以突破这一点也说不定。
在这个孔径粗大的归子上,她说不定可以一直留到最后。
她的学业成绩似乎高过一般人,但是学业这种东西,是无法在马戏团里混到一口饭吃的。然而长相平凡,身体能力也完全不突出的她,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她是兽医之女这个强大的后盾。
如果是我,一定会拔擢她成为担纲演出者。我如此冷静地判断。
将来,卡夫卡这个节目不见得会出现优秀的演出者。而至于动物,特别是顺从的动物,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准备完成的。
让她成为卡夫卡,对这个马戏团来说是有益的。
我心想着她应该能够突破的同时,也不觉得自己会被她踢下来。莱玲对于他人近乎病态的不关心与不执著,在这间充满激情的才艺表演学校里算是相当异类,可是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却相当自在。然后在不知不觉当中,我觉得她可能变成了能够称之为朋友的存在。虽然还不至于到对她有所执著的程度就是了。
即将成为圣修伯里的我。
即将成为卡夫卡的你。
就算只是说笑,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就是件令人心安的事。不管同一时间让两个人继承名号是多么异常,我仍然认真地想要实现它。
不如说,我甚至可能觉得事情只会如此发展。
关于为什么要读完高中,茉铃的回答是用来当成自己无法成为艺子时的保险。那是我从来不曾有过的想法。
要是无法成为艺子的话?不对,要是我无法成为圣修伯里的话?
我从来没有想过那样的人生,而且我也不打算去想。
你们就算只有一瞬问也无妨。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团长莎士比亚。
「保持美丽吧。就算只有一瞬也无妨。」
在练习场现身的她,当时所说的话至今仍然贯穿我的心,从未消失。
「就像花朵,每天呈现出来的样貌都会有所不同。保持不完整。保持不成熟。保持不自由。」
这正是我们站上舞台的理由,同时也是获得掌声、欢呼,以及聚光灯的理由。她这么说着这一番话,让我觉得自己的一切仿佛都获得宽恕。
不管错得多么离谱,不管多么扭曲、多么不自由。
我只有现在。我心想。结果也不过只是现在的延续而已,只要有那一瞬的美丽,就足够。光是活着就会日复一日地失去的,名为年轻的财产。将逐渐失去的东西尽可能地用高价卖出的我们,等到将来某一天全数售罄的时候,最后留下的,大概只是一具空壳吧。
等到身旁安排了专业训练师之后,我仿佛中邪似地被特技表演所吞没。我的青春期就是这样结束的。只要能在秋千之上,其他任何一切我都不想要,因为我把所有的时间、所有的身体,以及所有的心都奉献出去了。
我,完全不知道其他的生活方式。
我一点也不想吃病房早餐。护士小姐什么也没说,只告诉我至少要补充水分,随即离开。她大概知道,若是话说得太重,只会让我觉得不高与而已。这件事情爱泪并不知道,不过我针对那群告诉我「在徒具形式的复健开始之前,还要再疗养一段时间」的医生和护士们,进行着「如果不让我复健,我就不吃东西」的绝食抗议。相信他们一定觉得我是个相当麻烦的患者吧。
可是只要我待在这里,就可以维持最低限度的个人隐私。只要持续支付高额的住院费用就可以,还有,只要院长仍是少女马戏团的忠实粉丝就可以。
看到了打开房门,肩上挂着巨大包包走入病房的母亲,我才终于发现今天已经是星期六了。
生下我们之后,母亲便深深沉溺于少女马戏团。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契机为何,但是那段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