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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状况下,我没有办法叫她不要这么做。
「欸,泪海。」
爱泪在练习室的单杠上转着圈子。她美丽地打直了脚尖,在空中硬生生地停下身体,说道:「你会连我的份一起加油对吧?」
她的旋转、还有她那笔直而纤细的腿,有着不可思议的魅力。就我所知,拥有与我匹敌、甚至超越我的美貌的人,就只有爱泪。她比任何人都美。这句话,我直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口。
可能是说不出来也不一定。为了让我自己站上那个舞台,我第一个要踢下去的对象就是爱泪,而且她也是我心中最棒的竞争对手。正因为如此,我下定决心绝对不会输给将来碰上的任何一个人。
我什么都不奢求,也不需要其他的幸福。所以,我要得到那个舞台,得到那个名字,得到灯光聚焦那一瞬间的,光辉。
尽管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只是为了自己的肤浅而编造的借口而已。
我只希冀着自己的事。祈求着,拼命地想要实现梦想。
如果这就是罪,那么这个单人病房,大概就是给予我的惩罚吧
日光灯散发着惨白余阵的单人病房里,唯独液晶电视的荧幕,发出了鲜明的光芒。
时刻为深夜。不管是会客时间还是关灯时间,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实在睡不着的我,虽然内心十分犹豫,但是最后还是决定播放这片光碟。
我重新在轮椅上坐好,用遥控器打开了DVD播放器的电源。这间湾岸地区唯一的医院,将所有可能入院的患者设定为造访博弈特区的富裕阶级,所以病房里备妥了人类生活所需的全套设施,甚至有点过度奢侈。
这是之前安徒生来采病时,我拜托她制作的东西。音响开始以不会传到房间外的音量响了起来。首先听到的是人们的騒动声,光是听到这个如同波浪般的喧闹声,我立刻一阵鼻酸。
这是每次公演都会拍摄下来的纪录影片。
除了制作成光碟片贩售的特别公演以外,这份资料从来没有外流。我一说我想看看舞台上的圣修伯里的演出,歌姬安徒生立刻答应帮我准备这个。
我应该身在其中,但是却又不在的少女马戏团。
交响乐团终于开始奏起熟悉的伴奏。宣告即将开演的开幕曲,我已经听了不下数十次了。然而帷幕升起时,站在舞台上的人却不是我所熟悉的歌姬。
三个,艺子。平常应该是负责和声的她们,这次站到台前所唱的歌是「欢迎来到马戏团」。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事前向观众广播通知。观众们的困惑仿佛阵阵来回的波浪,全都收录在影片音效当中。
歌姬安徒生没有出现,所以我立刻知道这是哪一天的公演。她这个人极少休演,所以这是她被迫闭门思过那一天的公演影像。
「因为这是自己没有登台的公演。」可能就是这样拜托摄影组才拿到影片的吧,因为她是特别了解该如何向别人讨东西的生物。
听着音响当中流漠出来的齐唱,我心想唱得真烂。
这是年轻而有张力的歌声。当然,她们都是才艺表演学校的毕业生,所以不会出现走音这种状况。但是和歌姬安徒生相比,果然还是远远不及。
擅长哀求的她,唯一一个要不到的东西。
「请给我永恒」的祈求之歌。
听到她们这样唱着那首歌,我心想她果然还是没办法退休啊。感觉有点安心、有点羡慕,心情十分复杂。
如果这是歌姬安徒生所唱的开幕曲,我的胸口应该会被更加强烈的乡愁紧紧揪住吧。
稀稀落落的掌声。被人赶鸭子上架的不完全艺子。
这样的日子同样无伤大雅。因为我们并不是完美的,必须保持不自由才行。
驯兽师卡夫卡、丢掷飞刀的克莉丝蒂。这一天,每个人都试图展现自己最美好的特技表演。尽管她们的身影勾起我强烈的乡愁,但是还是让我暂时忘却了这个房间里的孤独。
可是当下一个节目的音乐一开始响起,我立即感受到自己的心臓发出了悲鸣。之所以用双手紧紧盖住嘴巴,是为了不让自己喊叫出来。
轻薄的帷幕。站在舞台上方的剪影隐约可见。
听得到拍手的声音吗?
交响乐团的声音——
是如何在那个身体、那个鼓膜、那个指尖之上响起的呢?
司仪应该会以流畅的声音介绍下一个节目吧。先用日语,然后再用英语。
《空中飞人?圣修伯里!》
受到呼唤,然后现身,全身以亮片细细点线的纤巧外型。我明明非常清楚那并不是我的身体,可是还是涌起一股冲击与厌恶感。
好想吐。快要吐出来了。为什么?我自己明明知道理由啊!
站上舞台的爱泪非常地美。我希望她会是这个样子,也深信她一定会是如此。可是那份美丽果然还是让我感到挪心裂肺的酸楚。
因为就算基因再怎么相同,站在那里的人毕竟不是我。
镜头对准了舞台上方的全景。这原本就是为了观看舞台表演进度而装设在休息室后方的摄影机。不过现在的电视画面比休息室后方的荧幕大上许多,所以勉强可以看到她的侧脸,以及环绕在她身边的氛围与表情。
化妆方式是我教她的。
不论是洒上亮粉的假睫毛,还是腮红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