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他是大型企业的最高负责人,不过的确可以感受到充分的上流人士气息,感受得到才气。只有一直吞食着才能至今的我,才能感受得到。
这个人是「有才气」的人。
表现出悠然而难以捉摸的态度,我试着更深入一步。
「今天我真的有点被吓到了,因为您没穿衣服呀。」
裸体国王哼哼笑了几声。
「因为我在想事情,结果不小心掉进水沟里。」
因为衣服弄体了,心想这样实在很失礼,所以干脆脱掉。他若无其事地这么说。
「……一般来说不是都是失足脚先踩下去的吗?」
虽然根本不是这方面的问题,不过我忍不住问了出来。裸体国王用他纤长秀丽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因为我的头比较重啊。」
然后说出了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理由。
我笑了起来。不过这只是在察言观色之后觉得现在应该要笑,所以才笑的,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笑的地方。
在近距离观察他之后,我才发现他是个看不出年龄的人。气质虽然相当年轻,可是刻划在他的脸以及脖子上的深刻皱纹,让人感觉到他有点过度勉强自己的身体。
不过我也认识许多非常勉强自己的身体与心灵的人,所以对这种事情也是早已习惯了。
「我的、歌。」
在一片喧闹声之中,我歪着头询问:
「有成功满足您吗?」
「————」
裸体国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结束了赌局的安东尼回到我们这里来。
「你是因为有事才来的吧?」
安东尼一边点起手中细细的烟,一边面向着我发问。我拿出了将筹码还给店家后变轻不少的手提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名片,朝着对方晃了一下。
「今天,我和织多制药的少东见面了。」
我这么说。这句话,让安东尼的动作明显地停了下来,整个人僵住一阵子,然后才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之前应该说好了吧?安徒生。」
他打算捏熄才刚点燃的香烟,而站在一旁的裸体国王伸手抢了过去。安东尼完全不理会他,对着我说道:
「说好不会深入追究的。」
的确如此。当初圣修伯里被某个人设计绑架时,我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来到这里。
安东尼。因为我认为他应该知道些什么。这位来自拉斯维加斯的二十一点发牌员。圣修伯里遗落的卡片就是属于他的。再这样下去,你应该也会蒙受其害,如果想要避开这种状况的话——就帮我找出那个孩子。我对他这么说。
「……我不能说自己心里没有底。」
安东尼用黑色太阳眼镜档住眼睛,用听不出感情的声音说道: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绝对不要去追究这件事情的主谋是谁。」
那不是小女孩能够应付的对手。
他的确是这么说没错。
「我又不是在追究你。」
我只是从马戏团的间课艺子口中,得知她是从谁的手上拿到钱的。
再者,旣然莎士比亚不打算出手,所以我决定自己动手解决。仅止如此。
说完后,安东尼只忿忿地说出一句:「狡辩。」
「可能会有人因为你欠缺思虑的行动而身陷危险之中啊。」
「你担心那孩子?」
你最偏爱的那个孩子,空中飞人。
自从我让那个和织多制药少东往来的妖精退团后,针对圣修伯里的小动作似乎减少许多。就算不是因为这个,全身是伤、却还是坚持回到舞台的空中飞人身上,隐约可见某种觉悟让她回来的,到底是恐惧呢?还是廉价的恋爱呢?
然而不管她拥有多少觉悟……都无法让深锁在病房之内的本尊回来。
面对我的问题,安东尼报以另一个问题:
「不惜做到这种地步,也都要保护马戏团吗?你想成为正义使者吗?」
听到这句话,我的脸自然而然地扭曲起来。
尽管心里相当清楚,在这种相互牵制的对话当中,先拽漏出感情的人就是输家。
「不是的。」
我瞪着他,然后开口。
「我只是想要知道事实真相。」
「知道了又能如何?」
只会让你深深体会到自己的无力而已。听到他这么说,我实在无法保持沉默。
「展览品也有展览品应有的权利。」
为了那个身在医院的空中飞人,事实真相是必须的。
这时,一直在旁默默喝酒、默默时听我们的对话的裸体国王,笑着开口:
「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