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欢迎来到马戏团。
高大的客人往我这里看了一眼,随后和店员交头接耳了一阵子。等到我演唱结束,店内立刻充满了感动的叹息以及有所节制的掌声。
我轻远地走下玩具般小巧的舞台,走到每一张桌子旁边客气地娇嗔献媚,以笑脸接过随着握手而来的筹码。
银制的专用筹码,本来应该是客人拿来送给高级女侍的东西,最便宜的也要三万日元起跳。这是为了让这群热爱动用金钱的人们无需喝得烂醉,就能把女侍带出场的专用货币。
当然,我是不会跟着他们离开的。
我的一首歌,具有这一枚筹码的价值。我和对方都是如此解释,所以不会有任何问题。
「晚安。」
等到我走遍所有的桌子,小小的手提包里塞满了筹码后,我来到了那位高大客人的桌旁。
男子停下了他不断抖动的膝盖,仿佛瞪着我似地上下端详。
「真让人惊讶。」
是本人吗?他这么说道。
厚嘴唇、脸上带着仿佛烧伤结痂痕迹的男人,像是为了赶我走似地拿出了筹码。我没有接过筹码,反而「……嗯哼」地干咳了好几声。这时男人停手,转头叫了服务生过来,点了一杯酒精浓度低的鸡尾酒,邀请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来他并不是不解风情的男人——尽管他在我唱歌的时候,不断神经质地抖着脚。
「不好意思。」
我言不由衷地道歉之后,在沙发上浅浅地坐下。心里有种在舞台上许久未感受到的紧张与高昂感。他今天晚上会出现在这里,是我经过仔细调查才得知的情报。
织多雄士。他是著名制药公司会长的独生子,也是个不论合法或不合法,彻头彻尾沉溺在赌场里的赌鬼。这是与我平素往来甚密的大型出版社撰稿人告诉我的。
另外,最近被赶出马戏团的那个妖精,付钱给她的人就是他。
害怕遭人报复的她,我运用我个人的管道,让她逃离了这座城市。相对的,我得到的是这个男人的名字,以及他会出现的店名。
「马戏团的歌姬竟然会外出行商吗?」
他用略带责备的口气这么说,因此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请帮我向莎士比亚保密。」
我仔细观察他的脸色,确认他对我说出的单字是否有话要说。不过他那双因为脂肪的重量而呈现半闭状态的眼睛,完全没有出现任何反应。只用他粗壮的手指捻熄了刺鼻的烟草。
虽然一同举起鸡尾酒干杯,但是他似乎不太欢迎我的出现。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不时盯着放在桌上的手机,阅读画面里的博弈广告。
我用鸡尾酒润了润嘴唇,两手在膝盖上紧紧握拳,开口说话。
「……那个,伯伯。」
听到我的呼唤,织多应声回头。我轻触他的手臂,仰望着他,再用极撒娇的口吻说道:
「有件事想要拜托您。」
喀哒,我将自己的手提包打开一条缝。
「只要一枚筹码就行了。可以给我吗?当然,如果您有什么想听的曲子,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就唱絵您听。」
我露出有点苦恼的模样这么一说,对方浓黑的眉毛挑了起来。
「你没有钱吗?」
他这么说。我嘟起了嘴巴。
「……说没有,其实也不是没有。」
我像是难以启齿似地左右张望了一阵。然后偷偷望了对方手中的筹码一眼。
「呢……因为有人跟我说,希望我能拿钱出来……最好是在近期内……是一笔金额颇大的钱……」
「是恋人吗?」
男人压低了声音询问。我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艺子是不允许谈恋爱的。」
我没有说出如此、所以之类的话。不过我相信他应该也知道关于我的「不好的谣言」吧。
后来「伯伯」叫服务生拿过来的筹码,既不是银制也不是金制,而是白金制的筹码。那一枚随便也要二十万左右的东西,就像糖果一样掉进我的手提包里。
我轻轻吓下一口唾沫,装出偷看对方脸色的样子。
仿佛正在思索自己应该要唱多少歌,才能报答他的怀慨大方。然而织多点燃了一根新的烟草,急促地说道:
「这样够了吗?」
我举起一只握拳的手,压在自己的胸口上,用颤抖的声音低声回答:
「……要是我说、不够的话,您会给我、更多吗?」
我、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唯一知道的,就只有那个误入歧途的妖精,是以金钱和这个男人绑在一起的。织多的视线仿佛在估价一般,从我的嘴边移动到我的胸口。
「你想要多少?」
他用低沉的声音询问。我瞬间疑惑了一下,然后转开视线,谨慎地回答。
「……要是说出那种话,会被您看不起的。」
仿佛微微颤抖的小兔子一般。当我用畏缩之中带着谄媚